才子龚晴皋嫁女
乾隆帝王的时候,重庆出了个才子,名叫龚晴皋,中过举人,当过县令,《巴县志》称他为县三百年来极高逸文艺之誉者。
龚晴皋虽家有良田数亩,但要撑持一大家人的生活,终免不了一个穷字。到他晚年出嫁姑娘的时候,连给女儿的嫁妆都办不起了。
眼看婚期邻近,他的夫人急得眼泪花花直打转转儿,说:背时的!别人编方打条都要来挖你的墨沱沱去卖银子。我们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你能不能放下你那个臭架子,也卖些字画来为姑娘几许备办几件陪嫁,省得遭人笑话。
龚晴皋叹道:唉!我还没有到靠卖字画为生的地步。再说你那个将来的女婿,依我看来,你给他再多的陪嫁和银子,也难保他一辈子不饿饭。当然,哪一个当老子的不痛女儿呀!夫人定心,我已为她备办了几件,不多不少也够她吃一辈子了。但是,婚期邻近,他夫人也没见他为女儿拿出几件陪嫁来。
龚晴皋姑娘的娘家姓刘,在当地方也算得上是个殷实之户,有百把石租谷的田产。亲家也是个念书人,知道龚晴皋的家景,十分谅解,没有过多的要求。接亲那天,喜事办得十分热闹,用的是八抬花轿,凤冠霞帔,吹吹打打地把龚晴皋的姑娘接过门来。
四乡邻里的人,据说龚老爷打发女儿,多远的都赶来看热闹。他们想看一下举人老爷给姑娘陪嫁些什么金银财宝。但是,他们一看,呀,花轿前面只有四抬抬盒,只见头一抬盒是简单的铺笼帐被。众人看了,有的摇头,有的撇嘴。二抬盒抬是一捆麻和一包棉花,众人
不知何用?尤其看到第三抬盒,里面装了一把锄头和一部四书,众人不禁大笑。只有第四抬盒,里面是龚晴皋的字画,装得满满的,众人虽感受到它是贵重之物,但想到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便发出一片唏嘘之声。
龚晴皋的女婿看到这些陪嫁的东西,是憋着一肚子火才与新姑娘拜了堂。一入洞房,便把麻、锄头、书这些东西摔了一地,还冒火冲天要把那字画拿去烧了。马上,把新姑娘气得大哭起来。这事惊动了老人公,老人赶来洞房一看,气得把儿子痛骂一顿,说:混帐东西!你娃娃懂个屁!陪嫁这麻和棉花,是叫你堂客绩麻纺线,筹办家务;陪嫁这锄头和四书,是叫你娃娃以耕读为本。哼!这些字画,世人万金难求。你娃娃有眼无珠!这才是你老丈人送给你两口子的衣禄。顿时叫人抬来一个大棕箱,喊新娘把字画装在箱子里,说:女子!这东西你要好好收藏,不要忘了你父亲的恩典,更不要让我那个败家子把这东西给败了。
龚晴皋的姑娘知书识礼,见公公十分理解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也就收住眼泪,把字画收藏起来。由于她老公基本没把这些东西打上眼,从此未曾过间,这些字画才被保留了下来。
没过几年,龚晴皋的亲家过世了。女婿当家,家景一年不如一年。才过几年光景,那百把石租谷的田产,遭他女婿出卖个精光,弄得一家人舀水不上锅。此时,龚晴皋也过世了。他女婿已到借贷无门的地步,一天到晚,唉声叹气地说:这拿来嘟个办罗?
龚晴皋的姑娘说:措施我倒有一个,你卖的田产也可以帮你买回来,只是有个前提,这个家要由我来当。她男性当家,原来就是癫疙宝穿套裤--蹬打不开。眼下一家正揭不开锅,他是巴心不得有个人来当这个家。他便依了老婆的前提。问她有啥子措施能把卖了的田产买回来?她叫他上楼去把那口棕箱子搬下楼来。打开一看,本来是老丈人给堂客陪嫁来的字画。他叹道:唉!家乡公当年要是陪嫁你一些金银,此刻拿出来还能有些用处,此刻家乡公死了,这么些年了,他这些东西另有啥子用啊!哼!当年要真陪嫁金银,恐怕早被你花光了,莫非你忘了公公在世时说过,这才是家乡公送给我们的衣禄吗?龚晴皋的姑娘拿出一幅画,交给她男性说:你拿到重庆城去卖,价格要喊高点,卖了银子先让一家人吃饱肚子再说。她男性将信将疑地走了。第四天,却欢天喜地地带着银子回来了。
本来,龚晴皋归天后,他的字画更为稀贵,就那一幅画就卖了五十两银子。行家们还说他卖廉价了。从此,龚晴皋的姑娘当家,只卖了几幅字画,便把女婿卖的田产买回来了。
剩下的字画,她再也没卖了,留作传与后人。于是,便叫男性做庄稼,她自己绩麻纺线,教娃儿念书。一家人本本分分,仅遵父命,过着耕读为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