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鼎甲”的故事
自从唐太宗推行科举取士以来,只有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称为三鼎甲。哪有四鼎甲呢?这里有一段故事。
元朝末年,全国大乱,败兵来时,男的吃刀,女的被污。因此黎民一听有元兵前来,纷纷入山躲避。洛阳附近有一家富户,当家的姓高,名叫高君善,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生有三子一女,都还未婚配。通常这高君善乐善好施,极肯排忧解难,所以远近人都叫他高善人。高善人看到全国大乱,就雇工在深山里凿了一间极宽阔的石室。入口处的两扇石门上有葛藤遮掩,很不轻易被人发现,室内藏粮积水,可供数百人百日食用。有一天,有人来报信,有大批元朝的败兵,簇拥而来。高善人急忙带了家人逃避入山,躲进石室。这时,有数百名妇女也逃进山来,高善人看到了,便让人招呼这些妇女一同进入石室,然后把石室的门闭了。十几天后,高善人派人暗出石室打探,知道败兵已经逃走了,外面的全国已经是明朝的了。于是开石门,出石室,高善人把所有妇女都打发回家。
哪知打发到最后一个,她却高低不走。那妇女说:我已经无家可归了!爹娘兄弟都死在乱兵刀下,我到哪里去呀!高善人看这妇女可怜,便带了她一同回到家里。回到家里后,再细问这妇女,方知他年才二十一岁,尚未婚嫁,父亲是一个念书人。高善人虽然有钱,但肚里没有墨水,所以他对念书人是很敬服的。此刻一听这妇女是念书人的女儿,便额外痛惜;再看她品貌不俗,于是征得她同意,与大儿子结成一对,家中人都叫她大奶奶了。这大奶奶与老大完婚之后,看到老大终日游荡,无所事事,便对他说:古人云:少壮不尽力,老大徒伤悲。你为什么不趁年龄还轻的时候,多读些书,求一个长进呢?老大道:我爹也说要我读些书的,但请不到先生呀!本来这高家虽在洛阳附近,但离洛阳另有八九十里路。当时兵荒马乱,附近的念书人都逃到他乡去了。大奶奶道:你去对公公说,我来教你。
老大就去对高善人说了,高善人听了大喜,说:本来媳妇还会教书哩!但不知她会算账么?老大再去一问,知道这大奶奶书算都精通。于是高善人就叫三个儿子都跟大奶奶念书;一应账目,也请大奶奶经手。这大奶奶真能干,白日教书,晚上算账,高善人的家管理得井然有序。
两三年后,三个儿子同赴县考,都中了秀才。高善人这一喜,非同小可。他原来是乡下的一个土财主,此刻一门出了三个秀才,竟就是一个乡绅了。但大奶奶却说:公公且慢兴奋,念书人中秀才乃是本分。官人和两位叔叔的前途还远不至此呢!高善人一听,说道:一切听你媳妇的。
从此,大奶奶的教课更严了。老大老二和老三也十分发愤。第二年,加入乡试,又同时一榜中了三个举人。高善人仰天笑道:三个儿子都中举,我心满足足了!大奶奶又说了仅仅中举,公公焉能知足?高善人道:要如何能力知足呢?大奶奶道:金榜题名,公公身为封翁,方能知足。高善人说:今后仍是听你的。
三兄弟中举回来后,仍跟大奶奶念书,来年进京会试。考下来,老三中了探花,老大和老二都名落孙山。喜报报到高善人家里,高善人制了一块探花及第的匾额,想挂在大厅的正中。大奶奶制止道:三弟不能位在兄长之上,此匾应挂在下首。高善人当然听大奶奶的。
老大和老二没精打采地回来,大奶奶勉励他们再用功念书。过了三年,老大老二又去会试,两人做的文章,自己都以为很满足。等到发榜,果真老二中了一甲二名榜眼,而老大依旧榜上无名。捷报报到家里,高善人又制了一块榜眼及第的匾额,大奶奶又吩咐挂在大厅的上首,正中仍是空着。
老大回家后,心灰意懒,不愿念书了。大奶奶劝他说:从来大器晚成,龙头属于老成。当年梁灏在八十二岁才中状元,你只有三十多岁,还年青哩!老大在奶奶劝慰下,重理诗书。
又过了三年,老大一人进京赶考,路上受了些风寒,身子不惬意,进场后,文字也做的不舒服,自知不会考取了,哪知事情偏偏出于意外,不舒服的文字,偏偏中了主考大人之意,竟然高中头名状元。
于是大厅正中终于挂上了状元及第的匾额。这时大奶奶对高善人道:公公,现在你该知足了罢!哪知高善人这次却摇头道:我另有一个女儿,假如能嫁一个传胪(二甲一名,即第四名叫传肿)女婿,我才心满足足呢!大奶奶道:那让我试试看!
不日,高祖传出风声:小姐要嫁一个念书人,凡是想求婚的,先送一篇文章来!这时高善人一门三鼎甲,有钱又有势,好不光彩,哪一个不想攀这门高亲?于是,百里之内的士子,纷纷送文章上门来,大奶奶在很多文章中选定一篇,叫这作文章的人来府相亲,这个人却是个穷秀才,大奶奶叫他住在高府、亲自教他。不几年,果真连考连捷,中了传胪。
高善人这时才心满足足,置酒接待亲友。还请人写了一副春联,挂到大门两边。那春联是:一婿传胪今世有,三儿鼎甲古来无。亲友讨好道:高翁门上不是三鼎甲,是四鼎甲哩!
正在这时,有个丫头上前禀道:大奶奶出门去了,有一封书信呈上。高善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为报老翁活命恩,遂教子婿俱成名,我今拂衣飘然去,莫向桃源深处寻。
高善人当即派人追寻,再也寻不到大奶奶了。这大奶奶究竟是怎样的人呢?连我讲故事的人也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