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龙脉的小媳妇
从前,有兄弟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名叫王仁,诚实诚实勤恳,弟弟名叫王义却好吃懒做。
看哥哥王仁俭朴能干,一个庄稼人把女儿许配给他媳妇,女孩名叫潘巧儿。从此之后就是一家三口过日子了。
王仁和潘巧儿成亲才7天,朝廷下了军帖,命王仁到玉门关外守边。官府催行刻不容缓,潘巧儿想给老公绣个兜兜,都没绣完,衙役就登门了,潘巧儿剪下一缕头发,用纸包好,揣在老公贴身的兜里。送了一程又一程,眼圈含着泪就是没让它流出来。王仁少言寡语,催老婆回去,媳妇还呆呆的站在那边,王仁使劲拽下了一个铜扣,塞到老婆的手里,回身就走了。
潘巧儿回到家里,看到那没绣好的兜兜,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都怨自己命苦,刚过门儿,老公就当兵去了。小叔子王义游手好闲,吃喝缥赌无所不为,这日子可怎么过。
一年后,潘巧儿婆家爹妈陆续过世。
两年过去了,老公仍是音信全无。
潘巧儿拿起没绣好的兜兜,满腹忧伤。坐在窗前哼唱起小调:
一更里月东升,
梆子两三声,
想起我那情郎哥,
离家在边城。
潘巧儿唱着唱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叫门,她想是小叔回来了,打开门一看却不是,门外是个木工,扛着锯,挂着斧头。
木工也不说话,见门开就进去坐在炕上。从兜里掏出烟袋用火镰打起火,抽起烟来。
潘巧儿不知怎么回事儿,站在门边就没敢动地方。
木工这时说话了。本来,是小叔王义赌钱输了钱,就把屋子和他嫂子卖给一个屠夫,屠夫又转卖给薛木工。薛木工还拿出字据,说:我是个诚实人,做木工十五年,存的一点钱都用来买了这张字据。
一听这个,潘巧儿就懵了,就想去找小叔子,可上哪去找他呢,他三天两端不着家,她又想撵薛木工,薛木工哪里肯,人家手里有字据,连
屋子带自己人都归人家管来。
薛木工又说:我可不是赌博鬼,跟着我不会让你受苦。唉!五更了该睡觉了,明天另有活哪。
就这样一个炕头,一个炕梢躺下了。潘巧儿枕头低下还放一把剪子,衣裳都没脱,头朝里就睡下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潘巧儿看薛木工这个人诚实诚实,有时候就给他做口饭,缝洗缝洗衣服,有时侯知道薛木工回来晚点还给他留门,薛木工虽说没当上名符其实的老公,可心里也挺满意,因为他知道,砍的没有旋的圆,人非草木、天长日久,慢慢感化吧。
又过了半年,一天,薛木工回来的挺晚,在外边喝了点酒,一进来就把门闩上了,潘巧儿还给他倒碗热水,薛木工拉住潘巧儿的手,红眼珠子盯着潘巧儿的脸,嘴说:小大姐你等着王仁,我依了你,可王仁怎样?一去三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今个儿你就成全成全我吧。
潘巧儿抽出了手说:我承诺你,不是今个儿,得三天后。
薛木工何:那为什么?
潘巧儿说:找得把王仁的兜兜绣好哇。
薛木工挺兴奋,脱巴脱巴就睡了,睡得还挺香。
到了第三天,薛木工晚上次来,屋里挺静,灯还没灭,播巧儿就躺在炕上了,薛木工兴冲冲叫一卢:小大姐,你等着我哦!走到跟前一看,汗都吓出来了,潘巧儿死了。她身上还穿戴和王仁成亲的那套衣服,枕头边放着绣好的兜兜。薛木工怎么喊,怎么叫也都没用了。
不管怎么说,也算伴侣一场,第二天打了一口棺材,第三天就埋了。薛木工还住在这间屋子里,再没人给他做饭,再没人给他洗衣裳了,自己也懊悔,花了钱,上了当,想找王义,不知道王义死到哪里去了,找屠夫人,屠夫又有什么措施呢?
又过了两年。一天傍黑,薛木工守着油灯就着两把盐豆,正喝着闷酒,扰听外边有脚步声,他家也没人来呀,是谁呢?接着就听有人叫潘巧儿的名字,随着话声人就进来了,葬木工一愣,只见来人腿扎鱼鳞裹腿,身穿兵士衣服,是浑身灰尘。
薛木工心想,难道是潘巧儿的老公回来了?果不出所料,此人正是王仁。两个人通了姓名,醉木工就一铺一节地讲了始末起因,潘巧儿死了两年了。
王仁听到这,热乎乎的心凉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木工把他扶在炕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还劝他说:咱哥俩的命都不济,赶明天我领你到墓地看看。
第二天,薛木工领着王仁来到了乱坟岗子。说也希奇,听有的坟头都长满了野草荒蓄,唯独潘巧儿的坟上是千洁净净,王仁跪在潘巧儿的坟前,烧了几张纸,从兜里掏出那缕头发,放大悲声哭了起来,人说大老公有泪不轻弹,可今天,王仁真的到了伤心处。
薛木工看到这景象,不由鼻子也发酸,直打唉声。就在这时,冷不了就听坟里喊:快给我开门,快给我开门。
薛木工听到这声倒退几步,王仁听这声音就止住眼沮,用手扒坟,薛木工也以为这事有些希奇,就赶过来帮着扒坟,扒开坟,坟里头冒出一股青气
足有三丈多高,打开棺材,潘巧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伸一个锻腰,嘴说,好困。王仁把潘巧儿搀扶出来,上下端详:眼睛会动,嘴上带笑,手里还拿着那个兜兜。
只听潘巧儿说:那天我给你做兜兜,缝完最后一针了,我就吞老鼠药了。王仁一下子把老婆抱在怀里,潘巧儿轻轻推开老公,对薛木工说:大哥,你也来了。薛木工嗯了一声,劈头盖脸的说了一句:你到底是鬼是人?播巧儿说:我好象是做梦,到阴曹九泉,阎王爷叫判官查了我的存亡簿,说我还没到寿禄。阎王爷说:你回去睡吧,你躺的地方就是龙脉,一年四季长流水,什么时候听到你老公减你,你能力醒。刚刚听见王仁叫我,我就又活了。
三个人回到家里,小两口是久别重逢,十分亲热。薛木工在一旁很不是滋味,就到外屋地收拾饭,吃完饭他给两个人倒出地方,自己就出门走了。
三天后,官府来传王仁,说是薛木工把他告了。
来到公堂,原告薛木工说:花钱买了屋子、买了媳妇,此刻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被告王仁说:我当了五年兵,抛家舍业,我拿不出钱。
潘巧儿说:我死了两年又活了,我和王仁本是结发伴侣,王仁回来了我怎能再嫁。
县官听了说道:原告有理,被告也有理,特别是播巧儿死而复活,又是个全国奇闻。真正的债主和中间人都不在人间了,这个案子,本官断不了。于是就上呈了州府,州府也断不了,又往上呈,这官司一直打到都城乾隆帝王那边。
乾隆阅了案卷,龙心大悦:御笔亲批一千两白银,王仁、薛木工各五百两,赐潘巧儿为节烈夫人,还特赦一名服刑的宫女,赐给薛木工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