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故事(通用16篇)


安徒生童话故事(通用16篇)

  《安徒生童话》是丹麦作家安徒生创作的童话集,共由166篇故事组成。该作爱憎分明,热情歌颂劳动人民、赞美他们的善良和纯洁的优秀品德;无情地揭露和批判王公贵族们的愚蠢、无能、贪婪和残暴。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安徒生童话故事,欢迎阅读,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了,不过还是挺神奇的。

  说的是有一个年青人,他是老国王的儿子,他的相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总的来说,他是一个优秀的王子,他一直想娶一个真正的公主。

  不过,这个公主是一个要符合他的条件的公主,很可惜,这位王子没有遇到他心目中的公主,他虽然见到很多国家的公主,但是没有一个令他满意。

  他很多天闷闷不乐地呆在王宫里,他可不想今生今世娶不到一位符合他条件的公主。

  有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雨下得要多大有多大,闪电要多亮有多亮,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心惊胆寒,这是个非同寻常的夜晚。

  一阵敲门声被雷声和雨声掩盖很久了,不过善良的老国王还是听到了,他打开了豪华的王宫之门。

  宫门外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她说她是一位公主。这位公主虽然被雨水打湿了全身,但却比没打湿身子之前更加美丽。

  老王后接见了她,这位公主又重复说她是一位公主,老王后对她说:“你别着急,你如果是一位真正的公主的话,谁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她安排宫女带她去休息,不过,在这位公主休息之前,宫女事先在公主休息的床上放了一颗很小的豌豆,那颗豌豆你根本不好说小到什么程度了,然后,又在豌豆之上连续铺了二十个厚厚的床垫,又在床垫之上铺了二十床厚厚的被子。

  公主就在这张床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王宫里的人问她,那张床舒不舒服,那位异邦的公主抱怨道:“哎呀,我是一夜都没睡呀,我也不知道这张床底下放了什么东西,那么硬梆梆的,我睡伤了身体啊!太硬了,我好像睡在了一颗小石头之上。”

  老国王、老王后、王子听公主这么说很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位公主正是他们千方百计要寻找的公主。

  这位躺在二十个厚厚的床垫、二十床床厚厚的被子之上的公主,竟然还被一颗小小的豌豆所伤的公主,确是一位真正的公主,由此可以知道公主的皮肤有多么的鲜嫩。

  后来,公主嫁给了王子,他们幸福地举行了婚礼。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以及这颗小小的豌豆被保存在了历史博物馆里。

  这个爱情故事,是不是有点神奇呢,要知道,它还真成了一段历史呢。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2

  宰曼听了弟媳的诉苦,才猛然想到平时自己忙忙碌碌,对她母子俩关照得少了,显得疏远了许多。便亲切地安慰她,说道:

  "你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人间实情,我也疏忽了这一点,其实你的处境的变化我也是清楚的,我们并不是对你漠不关心,而是不敢接济你,只怕你多心,以为是向你们施舍呢。我们又怎能忘记你们呢,我们之所以能有今天,不都是你丈夫给予的吗?咱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又分什么你我呢?我们的产业。房子。财物,不就是你们的吗?我们以前情同手足,今后更要同甘共苦一起生活呀。"

  从此,宰曼对她们母子俩关怀备至,给她们安排最豪华的宫殿住。给她们最华丽的衣服穿,选派更多的奴婢供她们使唤,让她们母子过着丰衣足食。荣华富贵的日子。侍从武官从宰曼那里听说孔马康母子的境况,不胜感慨,泪流满面地对宰曼说:

  "世间的人情冷暖,由此可见一斑!孔马康母子与我们是至亲,今后应该多加关照,尽量满足她们的需求,使她们心情愉快。"

  时光荏苒,似水流年,孔马康和斐康不觉间,都年满15岁了。俩人身体发育茁壮,看上去像大人似的,犹如一颗巨大树上的两个粗壮的树干,又好像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和皎洁明亮的月亮。斐康长得明眸皓齿,身段窈窕,天生丽质;孔马康长得体魄健壮。威武过人,从而声誉日高,逐渐博得人们的好感。

  在一个节日里,斐康略施粉黛,穿着一身新衣服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笑逐颜开地走来。孔马康看到她的倩影,觉得她在婢女之中,犹如鹤立鸡群,众星捧月,显得十分艳丽。出众。他凝神注目,不停地看着她,心里不住地赞赏着她。

  斐康见孔马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觉得很奇怪,便问他:

  "你今儿个怎么这样盯着我看,好像不认识似的?"

  孔马康走近她,拉着她的手说:"你长得太美了!我的心因为见到你而狂跳不止,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住在一起?"

  斐康听孔马康越说越不正经了,她满面含羞地甩开孔马康紧握着的手,急忙跑到母亲面前告孔马康的状,说道:

  "妈呀,孔马康今天戏弄了我!"

  宰曼将女儿斐康搂进怀里,亲切地说:"好闺女,孔马康对你不会存有恶意的。不过,此事你不要告诉你父亲知道,免得他一时性起,闹得不愉快,甚至会影响了孔马康的名声。毁坏了他的前程,那是划不来的。"

  可是孔马康爱怜斐康之事,在巴格达城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人们都喜欢谈论此类事情,因此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家喻户晓。

  自从那天孔马康跟斐康开了个过头玩笑后,斐康便对他不像以往那样地无拘无束了,每次见到他,心中似乎就产生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孔马康则时时想见到斐康,一时见不到她,心中便有一种空虚感,他觉得忧愁。苦恼,惶惶不可终日。他愁形于色,人们见了,免不了又纷纷议论开了,这种情况反而使他更加苦恼。烦闷,他多么想与她再恢复到往日那种两小无猜的平静的交往中啊。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3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不过人们千万不要以为那儿只是一片铺满了白砂的海底。不是的,那儿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它们的枝干和叶子是那么柔软,只要水轻微地流动一下,它们就摇动起来,好像是活着的东西。所有的大小鱼儿在这些枝子中间游来游去,像是天空中的飞鸟。海里最深的地方是海王宫殿所在的处所。它的墙是用珊瑚砌成的,它那些尖顶的高窗子是用最亮的琥珀做成的;不过屋顶上却铺着黑色的蚌壳,它们随着水的流动可以自动地开合。这是怪好看的,国为每一颗蚌壳里面含有亮晶晶的珍珠。随便哪一颗珍珠都可以成为皇后帽子上最主要的装饰品。

  住在那底下的海王已经做了好多年的鳏夫,但是他有老母亲为他管理家务。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是对于自己高贵的出身总是感到不可一世,因此她的尾巴上老戴着一打的牡蛎——其余的显贵只能每人戴上半打。除此以外,她是值得大大的称赞的,特别是因为她非常爱那些小小的海公主——她的一些孙女。她们是六个美丽的孩子,而她们之中,那个顶小的要算是最美丽的了。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湖水。不过,跟其他的公主一样,她没有腿:她身体的下部是一条鱼尾。

  她们可以把整个漫长的日子花费在皇宫里,在墙上生有鲜花的大厅里。那些琥珀镶的大窗子是开着的,鱼儿向着她们游来,正如我们打开窗子的时候,燕子会飞进来一样。不过鱼儿一直游向这些小小的公主,在她们的手里找东西吃,让她们来抚摸自己。

  宫殿外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边生长着许多火红和深蓝色的树木;树上的果子亮得像黄金,花朵开得像焚烧着的火,花枝和叶子在不停地摇动。地上全是最细的砂子,但是蓝得像硫黄发出的光焰。在那儿,处处都闪着一种奇异的、蓝色的光彩。你很容易以为你是高高地在空中而不是在海底,你的头上和脚下全是一片蓝天。当海是非常沉静的时候,你可瞥见太阳:它像一朵紫色的花,从它的花萼里射出各种色彩的光。

  在花园里,每一位小公主有自己的一小块地方,在那上面她可以随意栽种。有的把自己的花坛布置得像一条鲸鱼,有的觉得最好把自己的花坛布置得像一个小人鱼。可是最年幼的那位却把自己的花坛布置得圆圆的,像一轮太阳,同时她也只种像太阳一样红的花朵。她是一个古怪的孩子,不大爱讲话,总是静静地在想什么东西。当别的姊妹们用她们从沉船里所获得的最奇异的东西来装饰她们的花园的时候,她除了像高空的太阳一样艳红的花朵以外,只愿意有一个美丽的大理石像。这石像代表一个美丽的男子,它是用一块洁白的石头雕出来的,跟一条遭难的船一同沉到海底。她在这石像旁边种了一株像玫瑰花那样红的垂柳。这树长得非常茂盛。它新鲜的枝叶垂向这个石像、一直垂到那蓝色的砂底。它的倒影带有一种紫蓝的色调。像它的枝条一样,这影子也从不静止,树根和树顶看起来好像在做着互相亲吻的游戏。

  她最大的愉快是听些关于上面人类的世界的故事。她的老祖母不得不把自己所有一切关于船只和城市、人类和动物的知识讲给她听。特别使她感到美好的一件事情是:地上的花儿能散发出香气来,而海底上的花儿却不能;地上的森林是绿色的,而且人们所看到的在树枝间游来游去的鱼儿会唱得那么清脆和好听,叫人感到愉快。老祖母所说的“鱼儿”事实上就是小鸟,但是假如她不这样讲的话,小公主就听不懂她的故事了,因为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只小鸟。

  “等你满了十五岁的时候,”老祖母说,“我就准许你浮到海面上去。那时你可以坐在月光底下的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在你身边驶过去。你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在这快要到来的一年,这些姊妹中有一位到了十五岁;可是其余的呢——晤,她们一个比一个小一岁。因此最年幼的那位公主还要足足地等五个年头才能够从海底浮上来,来看看我们的这个世界。不过每一位答应下一位说,她要把她第一天所看到和发现的东西讲给大家听,因为她们的祖母所讲的确是不太够——她们所希望了解的东西真不知有多少!

  她们谁也没有像年幼的那位妹妹渴望得厉害,而她恰恰要等待得最久,同时她是那么地沉默和富于深思。不知有多少夜晚她站在开着的窗子旁边,透过深蓝色的水朝上面凝望,凝望着鱼儿挥动着它们的尾巴和翅。她还看到月亮和星星——当然,它们射出的光有些发淡,但是透过一层水,它们看起来要比在我们人眼中大得多。假如有一块类似黑云的东西在它们下面浮过去的话,她便知道这不是一条鲸鱼在她上面游过去,便是一条装载着许多旅客的船在开行。可是这些旅客们再也想像不到,他们下面有一位美丽的小人鱼,在朝着他们船的龙骨伸出她一双洁白的手。

  现在最大的那位公主已经到了十五岁,可以升到水面上去了。

  当她回来的时候,她有无数的事情要讲:不过她说,最美的事情是当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在月光底下躺在一个沙滩上面,紧贴着海岸凝望那大城市里亮得像无数星星似的灯光,静听音乐、闹声、以及马车和人的声音,观看教堂的圆塔和尖塔,倾听叮当的钟声。正因为她不能到那儿去,所以她也就最渴望这些东西。

  啊,最小的那位妹妹听得多么入神啊!当她晚间站在开着的窗子旁边、透过深蓝色的水朝上面望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个大城市以及它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于是她似乎能听到教堂的钟声在向她这里飘来。

  第二年第二个姐姐得到许可,可以浮出水面,可以随便向什么地方游去。她跳出水面的时候,太阳刚刚下落;她觉得这景象真是美极了。她说,这时整个的天空看起来像一块黄金,而云块呢——唔,她真没有办法把它们的美形容出来!它们在她头上掠过,一忽儿红,一忽儿紫。不过,比它们飞得还要快的、像一片又白又长的面纱,是一群掠过水面的野天鹅。它们是飞向太阳,她也向太阳游去。可是太阳落了。一片玫瑰色的晚霞,慢慢地在海面和云块之间消逝了。

  又过了一年,第三个姐姐浮上去了。她是她们中最大胆的一位,因此她游向一条流进海里的大河里去了。她看到一些美丽的青山,上面种满了一行一行的葡萄。宫殿和田庄在郁茂的树林中隐隐地露在外面;她听到各种鸟儿唱得多么美好,太阳照得多么暖和,她有时不得不沉入水里,好使得她灼热的面孔能够得到一点清凉。在一个小河湾里她碰到一群人间的小孩子;他们光着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她倒很想跟他们玩一会儿,可是他们吓了一跳,逃走了。于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动物走了过来——这是一条小狗,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小狗。它对她汪汪地叫得那么凶狠,弄得她害怕起来,赶快逃到大海里去。可是她永远忘记不了那壮丽的森林,那绿色的山,那些能够在水里游泳的可爱的小宝宝——虽然他们没有像鱼那样的尾巴。

  第四个姐姐可不是那么大胆了。她停留在荒凉的大海上面。她说,最美的事儿就是停在海上:因为你可以从这儿向四周很远很远的地方望去,同时天空悬在上面像一个巨大的玻璃钟。她看到过船只,不过这些船只离她很远,看起来像一只海鸥。她看到过快乐的海豚翻着筋斗,庞大的鲸鱼从鼻孔里喷出水来,好像有无数的喷泉在围绕着它们一样。

  现在临到那第五个姐姐了。她的生日恰恰是在冬天,所以她能看到其他的姐姐们在第一次浮出海面时所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海染上了一片绿色,巨大的冰山在四周移动。她说每一座冰山看起来像一颗珠子,然而却比人类所建造的教堂塔还要大得多。它们以种种奇奇怪怪的形状出现;它们像钻石似的射出光彩。她曾经在一个最大的冰山上坐过,让海风吹着她细长的头发,所有的船只,绕过她坐着的那块地方,惊惶地远远避开。不过在黄昏的时分,天上忽然布起了一片乌云。电闪起来了,雷轰起来了。黑色的巨浪掀起整片整片的冰块,使它们在血红的雷电中闪着光。所有的船只都收下了帆,造成一种惊惶和恐怖的气氛,但是她却安静地坐在那浮动的冰山上,望着蓝色的闪电,弯弯曲曲地射进反光的海里。

  这些姊妹们中随便哪一位,只要是第一次升到海面上去,总是非常高兴地观看这些新鲜和美丽的东西。可是现在呢,她们已经是大女孩子了,可以随便浮近她们喜欢去的地方,因此这些东西就不再太引起她们的兴趣了。她们渴望回到家里来。一个来月以后,她们就说:究竟还是住在海里好——家里是多么舒服啊!

  在黄昏的时候,这五个姊妹常常手挽着手地浮上来,在水面上排成一行。她们能唱出好听的歌声——比任何人类的声音还要美丽。当风暴快要到来、她们认为有些船只快要出事的时候,她们就浮到这些船的面前,唱起非常美丽的歌来,说是海底下是多么可爱,同时告诉这些水手不要害怕沉到海底;然而这些人却听不懂她们的歌词。他们以为这是巨风的声息。他们也想不到他们会在海底看到什么美好的东西,因为如果船沉了的话,上面的人也就淹死了,他们只有作为死人才能到达海王的官殿。

  有一天晚上,当姊妹们这么手挽着手地浮出海面的时候,最小的那位妹妹单独地呆在后面,瞧着她们。看样子她好像是想要哭一场似的,不过人鱼是没有眼泪的,因此她更感到难受。

  “啊,我多么希望我已经有十五岁啊!”她说。“我知道我将会喜欢上面的世界,喜欢住在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的。”

  最后她真的到了十五岁了。

  “你知道,你现在可以离开我们的手了,”她的祖母老皇太后说。“来吧,让我把你打扮得像你的那些姐姐一样吧。”

  于是她在这小姑娘的头发上戴上一个百合花编的花环,不过这花的每一个花瓣是半颗珍珠。老太太又叫八个大牡蛎紧紧地附贴在公主的尾上,来表示她高贵的地位。

  “这叫我真难受!”小人鱼说。

  “当然咯,为了漂亮,一个人是应该吃点苦头的,”老祖母说。

  哎,她倒真想能摆脱这些装饰品,把这沉重的花环扔向一边!她花园里的那些红花,她戴起来要适合得多,但是她不敢这样办。“再会吧!”她说。于是她轻盈和明朗得像一个水泡,冒出水面了。

  当她把头伸出海面的时候,太阳已经下落了,可是所有的云块还是像玫瑰花和黄金似地发着光;同时,在这淡红的天上,大白星已经在美丽地、光亮地眨着眼睛。空气是温和的、新鲜的。海是非常平静,这儿停着一艘有三根桅杆的大船。船上只挂了一张帆,因为没有一丝儿风吹动。水手们正坐在护桅索的周围和帆桁的上面。

  这儿有音乐,也有歌声。当黄昏逐渐变得阴暗的时候,各色各样的灯笼就一起亮起来了。它们看起来就好像飘在空中的世界各国的旗帜。小人鱼一直向船窗那儿游去。每次当海浪把她托起来的时候,她可以透过像镜子一样的窗玻璃,望见里面站着许多服装华丽的男子;但他们之中最美的一位是那有一对大黑眼珠的王子:无疑地,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岁。今天是他的生日,正因为这个缘故,今天才这样热闹。

  水手们在甲板上跳着舞。当王子走出来的时候,有一百多发火箭一齐向天空射出。天空被照得如同自昼,因此小人鱼非常惊恐起来,赶快沉到水底。可是不一会儿她又把头伸出来了——这时她觉得好像满天的星星都在向她落下,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焰火。许多巨大的太阳在周围发出嘘嘘的响声,光耀夺目的大鱼在向蓝色的空中飞跃。这一切都映到这清明的、平静的海上。这船全身都被照得那么亮,连每根很小的绳子都可以看得出来,船上的人当然更可以看得清楚了。啊,这位年轻的王子是多么美丽啊!当音乐在这光华灿烂的夜里慢慢消逝的时候,他跟水手们握着手,大笑,微笑……

  夜已经很晚了,但是小人鱼没有办法把她的眼睛从这艘船和这位美丽的王子移开。那些彩色的灯笼熄了,火箭不再向空中发射了,炮声也停止了。可是在海的深处起了一种嗡嗡和隆隆的声音。她坐在水上,一起一伏地漂着,所以她能看到船舱里的东西。可是船加快了速度:它的帆都先后张起来了。浪涛大起来了,沉重的乌云浮起来了,远处掣起闪电来了。啊,可怕的大风暴快要到来了!水手们因此都收下了帆。这条巨大的船在这狂暴的海上摇摇摆摆地向前急驶。浪涛像庞大的黑山似地高涨。它想要折断桅杆。可是这船像天鹅似的,一忽儿投进洪涛里面,一忽儿又在高大的浪头上抬起头来。

  小人鱼觉得这是一种很有趣的航行,可是水手们的看法却不是这样。这艘船现在发出碎裂的声音;它粗厚的板壁被袭来的海涛打弯了。船桅像芦苇似的在半中腰折断了。后来船开始倾斜,水向舱里冲了进来。这时小人鱼才知道他们遭遇到了危险。她也得当心漂流在水上的船梁和船的残骸。

  天空马上变得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当闪电掣起来的时候,天空又显得非常明亮,使她可以看出船上的每一个人。现在每个人在尽量为自己寻找生路。她特别注意那位王子。当这艘船裂开、向海的深处下沉的时候,她看到了他。她马上变得非常高兴起来,因为他现在要落到她这儿来了。可是她又记起人类是不能生活在水里的,他除非成了死人,是不能进入她父亲的官殿的。

  不成,决不能让他死去!所以她在那些漂着的船梁和木板之间游过去,一点也没有想到它们可能把她砸死。她深深地沉入水里,接着又在浪涛中高高地浮出来,最后她终于到达了那王子的身边,在这狂暴的海里,他决没有力量再浮起来。他的手臂和腿开始支持不住了。他美丽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要不是小人鱼及时赶来,他一定是会淹死的。她把他的头托出水面,让浪涛载着她跟他一起随便漂流到什么地方去。

  天明时分,风暴已经过去了。那条船连一块碎片也没有。鲜红的太阳升起来了,在水上光耀地照着。它似乎在这位王子的脸上注入了生命。不过他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小人鱼把他清秀的高额吻了一下,把他透湿的长发理向脑后。她觉得他的样子很像她在海底小花园里的那尊大理石像。她又吻了他一下,希望他能苏醒过来。

  现在她看见她前面展开一片陆地和一群蔚蓝色的高山,山顶上闪耀着的白雪看起来像睡着的天鹅。沿着海岸是一片美丽的绿色树林,林子前面有一个教堂或是修道院——她不知道究竟叫做什么,反正总是一个建筑物罢了。它的花园里长着一些柠檬和橘子树,门前立着很高的棕榈。海在这儿形成一个小湾。水是非常平静的,但是从这儿一直到那积有许多细砂的石崖附近,都是很深的。她托着这位美丽的王子向那儿游去。她把他放到沙上,非常仔细地使他的头高高地搁在温暖的太阳光里。

  钟声从那幢雄伟的白色建筑物中响起来了,有许多年轻女子穿过花园走出来。小人鱼远远地向海里游去,游到冒在海面上的几座大石头的后面。她用许多海水的泡沫盖住了她的头发和胸脯,好使得谁也看不见她小小的面孔。她在这儿凝望着,看有谁会来到这个可怜的王子身边。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了。她似乎非常吃惊,不过时间不久,于是她找了许多人来。小人鱼看到王子渐渐地苏醒过来了,并且向周围的人发出微笑。可是他没有对她作出微笑的表情:当然,他一点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她。她感到非常难过。因此当他被抬进那幢高大的房子里去的时候,她悲伤地跳进海里,回到她父亲的宫殿里去。

  她一直就是一个沉静和深思的孩子,现在她变得更是这样了。她的姐姐们都问她,她第一次升到海面上去究竟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好多晚上和早晨,她浮出水面,向她曾经放下王子的那块地方游去。她看到那花园里的果子熟了,被摘下来了;她看到高山顶上的雪融化了;但是她看不见那个王子。所以她每次回到家来,总是更感到痛苦。她的唯一的安慰是坐在她的小花园里,用双手抱着与那位王子相似的美丽的大理石像。可是她再也不照料她的花儿了。这些花儿好像是生长在旷野中的东西,铺得满地都是:它们的长梗和叶子跟树枝交叉在一起,使这地方显得非常阴暗。

  最后她再也忍受不住了。不过只要她把她的心事告诉给一个姐姐,马上其余的人也就都知道了。但是除了她们和别的一两个人鱼以外(她们只把这秘密转告给自己几个知己的朋友),别的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们之中有一位知道那个王子是什么人。她也看到过那次在船上举行的庆祝。她知道这位王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的王国在什么地方。

  “来吧,小妹妹!”别的公主们说。她们彼此把手搭在肩上,一长排地升到海面,一直游到一块她们认为是王子的宫殿的地方。

  这宫殿是用一种发光的淡黄色石块建筑的,里面有许多宽大的大理石台阶——有一个台阶还一直伸到海里呢。华丽的、金色的圆塔从屋顶上伸向空中。在围绕着这整个建筑物的圆柱中间,立着许多大理石像。它们看起来像是活人一样。透过那些高大窗子的明亮玻璃,人们可以看到一些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悬着贵重的丝窗帘和织锦,墙上装饰着大幅的图画——就是光看看这些东西也是一桩非常愉快的事情。在最大的一个厅堂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在喷着水。水丝一直向上面的玻璃圆屋顶射去,而太阳又透过这玻璃射下来,照到水上,照到生长在这大水池里的植物上面。

  现在她知道王子住在什么地方。在这儿的水上她度过好几个黄昏和黑夜。她远远地向陆地游去,比任何别的姐姐敢去的地方还远。的确,她甚至游到那个狭小的河流里去,直到那个壮丽的大理石阳台下面——它长长的阴影倒映在水上。她在这儿坐着,瞧着那个年轻的王子,而这位王子却还以为月光中只有他一个人呢。

  有好几个晚上,她看到他在音乐声中乘着那艘飘着许多旗帜的华丽的船。她从绿灯芯草中向上面偷望。当风吹起她银白色的长面罩的时候,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他们总以为这是一只天鹅在展开它的翅膀。

  有好几个夜里,当渔夫们打着火把出海捕鱼的时候,她听到他们对于这位王子说了许多称赞的话语。她高兴起来,觉得当浪涛把他冲击得半死的时候,是她来救了他的生命;她记起他的头是怎样紧紧地躺在她的怀里,她是多么热情地吻着他。可是这些事儿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他连做梦也不会想到她。

  她渐渐地开始爱起人类来,渐渐地开始盼望能够生活在他们中间。她觉得他们的世界比她的天地大得多。的确,他们能够乘船在海上行驶,能够爬上高耸入云的大山,同时他们的土地,连带着森林和田野,伸展开来,使得她望都望不尽。她希望知道的东西真是不少,可是她的姐姐们都不能回答她所有的问题。因此她只有问她的老祖母。她对于“上层世界”——这是她给海上国家所起的恰当的名字——的确知道得相当清楚。

  “如果人类不淹死的话,”小人鱼问,“他们会永远活下去么?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住在海里的人们一样地死去呢?”

  “一点也不错,”老太太说,“他们也会死的,而且他们的生命甚至比我们的还要短促呢。我们可以活到三百岁,不过当我们在这儿的生命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水上的泡沫。我们甚至连一座坟墓也不留给我们这儿心爱的人呢。我们没有一个不灭的灵魂。我们从来得不到一个死后的生命。我们像那绿色的海草一样,只要一割断了,就再也绿不起来!相反地,人类有一个灵魂;它永远活着,即使身体化为尘土,它仍是活着的。它升向晴朗的天空,一直升向那些闪耀着的星星!正如我们升到水面、看到人间的世界一样,他们升向那些神秘的、华丽的、我们永远不会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得不到一个不灭的灵魂呢?”小人鱼悲哀地问。“只要我能够变成人、可以进入天上的世界,哪怕在那儿只活一天,我都愿意放弃我在这儿所能活的几百岁的生命,”

  “你决不能起这种想头,”老太太说,“比起上面的人类来,我们在这儿的生活要幸福和美好得多!”

  “那么我就只有死去,变成泡沫在水上漂浮了。我将再也听不见浪涛的音乐,看不见美丽的花朵和鲜红的太阳吗?难道我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吗?”

  “没有!”老太太说。“只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做比他父母还要亲切的人的时候:只有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他就会分给你一个灵魂,而同时他自己的灵魂又能保持不灭。但是这类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有的!我们在这儿海底所认为美丽的东西——你的那条鱼尾——他们在陆地上却认为非常难看: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丑。在他们那儿,一个人想要显得漂亮,必须生有两根呆笨的支柱——他们把它们叫做腿!”

  小人鱼叹了一口气,悲哀地把自己的鱼尾巴望了一眼。

  “我们放快乐些吧!”老太太说。“在我们能活着的这三百年中,让我们跳和舞吧。这究竟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以后我们也可以在我们的坟墓里①愉快地休息了。今晚我们就在宫里开一个舞会吧!”

  ①原文是Siden kan man desfon ieligere hvile sig udi sin Grav,上面说人鱼死后变成海上的泡沫,这儿却说人鱼死后在坟墓里休息。大概作者写到这儿忘记了前面的话。

  那真是一个壮丽的场面,人们在陆地上是从来不会看见的。这个宽广的跳舞厅里的墙壁和天花板是用厚而透明的玻璃砌成的。成千成百草绿色和粉红色的巨型贝壳一排一排地立在四边;它们里面燃着蓝色的火焰,照亮整个的舞厅,照透了墙壁,因而也照明了外面的海。人们可以看到无数的大小鱼群向这座水晶官里游来,有的鳞上发着紫色的光,有的亮起来像白银和金子。一股宽大的激流穿过舞厅的中央,海里的男人和女人,唱着美丽的歌,就在这激流上跳舞,这样优美的歌声,住在陆地上的人们是唱不出来的。

  在这些人中间,小人鱼唱得最美。大家为她鼓掌;她心中有好一会儿感到非常快乐,因为她知道,在陆地上和海里只有她的声音最美。不过她马上又想起上面的那个世界。她忘不了那个美貌的王子,也忘不了她因为没有他那样不灭的灵魂而引起的悲愁。因此她偷偷地走出她父亲的宫殿:当里面正是充满了歌声和快乐的时候,她却悲哀地坐在她的小花园里。忽然她听到一个号角声从水上传来。她想:“他一定是在上面行船了:他——我爱他胜过我的爸爸和妈妈;他——我时时刻刻在想念他;我把我一生的幸福放在他的手里。我要牺牲一切来争取他和一个不灭的灵魂。当现在我的姐姐们正在父亲的宫殿里跳舞的时候,我要去拜访那位海的巫婆。我一直是非常害怕她的,但是她也许能教给我一些办法和帮助我吧。”

  小人鱼于是走出了花园,向一个掀起泡沫的漩涡走去——巫婆就住在它的后面。她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这儿没有花,也没有海草,只有光溜溜的一片灰色沙底,向漩涡那儿伸去。水在这儿像一架喧闹的水车似地漩转着,把它所碰到的东西部转到水底去。要到达巫婆所住的地区,她必须走过这急转的漩涡。有好长一段路程需要通过一条冒着热泡的泥地:巫婆把这地方叫做她的泥煤田。在这后面有一个可怕的森林,她的房子就在里面,所有的树和灌木林全是些珊瑚虫——一种半植物和半动物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很像地里冒出来的多头蛇。它们的枝桠全是长长的、粘糊糊的手臂,它们的手指全是像蠕虫一样柔软。它们从根到顶都是一节一节地在颤动。它们紧紧地盘住它们在海里所能抓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放松。

  小人鱼在这森林面前停下步子,非常惊慌。她的心害怕得跳起来,她几乎想转身回去。但是当她一想起那位王子和人的灵魂的时候,她就又有了勇气。她把她飘动着的长头发牢牢地缠在她的头上,好使珊瑚虫抓不住她。她把双手紧紧地贴在胸前,于是她像水里跳着的鱼儿似的,在这些丑恶的珊瑚虫中间,向前跳走,而这些珊瑚虫只有在她后面挥舞着它们柔软的长臂和手指。她看到它们每一个都抓住了一件什么东西,无数的小手臂盘住它,像坚固的铁环一样。那些在海里淹死和沉到海底下的人们,在这些珊瑚虫的手臂里,露出白色的骸骨。它们紧紧地抱着船舵和箱子,抱着陆上动物的骸骨,还抱着一个被它们抓住和勒死了的小人鱼——这对于她说来,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现在她来到了森林中一块粘糊糊的空地。这儿又大又肥的水蛇在翻动着,露出它们淡黄色的、奇丑的肚皮。在这块地中央有一幢用死人的白骨砌成的房子。海的巫婆就正坐在这儿,用她的嘴喂一只癞蛤蟆,正如我们人用糖喂一只小金丝雀一样。她把那些奇丑的、肥胖的水蛇叫做她的小鸡,同时让它们在她肥大的、松软的胸口上爬来爬去。

  “我知道你是来求什么的,”海的巫婆说。“你是一个傻东西!不过,我美丽的公主,我还是会让你达到你的目的,因为这件事将会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生出两根支柱,好叫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叫那个王子爱上你,使你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这时巫婆便可憎地大笑了一通,癞蛤蟆和水蛇都滚到地上来,在周围爬来爬去。“你来得正是时候,”巫婆说。“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只有等待一年再说。我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你就坐在海滩上,把这服药吃掉,于是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腿子了。可是这是很痛的——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会说你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孩子!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我可以忍受,”小人鱼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时她想起了那个王子和她要获得一个不灭灵魂的志愿。

  “可是要记住,”巫婆说,“你一旦获得了一个人的形体,你就再也不能变成人鱼了,你就再也不能走下水来,回到你姐姐或你爸爸的官殿里来了。同时假如你得不到那个王子的爱情,假如你不能使他为你而忘记自己的父母、全心全意地爱你、叫牧师来把你们的手放在一起结成夫妇的话,你就不会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了。在他跟别人结婚的头一天早晨,你的心就会裂碎,你就会变成水上的泡沫,”

  “我不怕!”小人鱼说。但她的脸像死一样惨白。

  “但是你还得给我酬劳!”巫婆说,“而且我所要的也并不是一件微小的东西。在海底的人们中,你的声音要算是最美丽的了。无疑地,你想用这声音去迷住他,可是这个声音你得交给我。我必须得到你最好的东西,作为我的贵重药物的交换品!我得把我自己的血放进这药里,好使它尖锐得像一柄两面都快的刀子!”

  “不过,如果你把我的声音拿去了,”小人鱼说,“那么我还有什么东西剩下呢?”

  “你还有美丽的身材呀,”巫婆回答说,“你还有轻盈的步子和富于表情的眼睛呀。有了这些东西,你就很容易迷住一个男人的心了。唔,你已经失掉了勇气吗?伸出你小小的舌头吧,我可以把它割下来作为报酬,你也可以得到这服强烈的药剂了。”

  “就这样办吧。”小人鱼说。巫婆于是就把药罐准备好,来煎这服富有魔力的药了。

  “清洁是一件好事,”她说;于是她用几条蛇打成一个结,用它来洗擦这罐子。然后她把自己的胸口抓破,让她的黑血滴到罐子里去。药的蒸气奇形怪状地升到空中,看起来是怪怕人的。每隔一会儿巫婆就加一点什么新的东西到药罐里去。当药煮到滚开的时候,有一个像鳄鱼的哭声飘出来了。最后药算是煎好了。它的样子像非常清亮的水。

  “拿去吧!”巫婆说。于是她就把小人鱼的舌头割掉了。小人鱼现在成了一个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说话。

  “当你穿过我的森林回去的时候,如果珊瑚虫捉住了你的话,”巫婆说,“你只须把这药水洒一滴到它们的身上,它们的手臂和指头就会裂成碎片,向四边纷飞了。”可是小人鱼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因为当珊瑚虫一看到这亮晶晶的药水——它在她的手里亮得像一颗闪耀的星星——的时候,它们就在她面前惶恐地缩回去了。这样,她很快地就走过了森林、沼泽和激转的漩涡。

  她可以看到她父亲的官殿了。那宽大的跳舞厅里的火把已经灭了,无疑地,里面的人已经入睡了。不过她不敢再去看他们,因为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哑巴,而且就要永远离开他们。她的心痛苦得似乎要裂成碎片。她偷偷地走进花园,从每个姐姐的花坛上摘下一朵花,对着皇宫用手指飞了一千个吻,然后她就浮出这深蓝色的海。

  当她看到那王子的宫殿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她庄严地走上那大理石台阶。月亮照得透明,非常美丽。小人鱼喝下那服强烈的药剂。她马上觉到好像有一柄两面都快的刀子劈开了她纤细的身体。她马上昏了。倒下来好像死去一样。当太阳照到海上的时候,她才醒过来,她感到一阵剧痛。这时有一位年轻貌美的王子正立在她的面前。他乌黑的眼珠正在望着她,弄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这时她发现她的鱼尾已经没有了,而获得一双只有少女才有的、最美丽的小小白腿。可是她没有穿衣服,所以她用她浓密的长头发来掩住自己的身体。王子问她是谁,怎样到这儿来的。她用她深蓝色的眼睛温柔而又悲哀地望着他,因为她现在已经不会讲话了。他挽着她的手,把她领进宫殿里去。正如那巫婆以前跟她讲过的一样,她觉得每一步都好像是在锥子和利刃上行走。可是她情愿忍受这苦痛。她挽着王子的手臂,走起路来轻盈得像一个水泡。他和所有的人望着她这文雅轻盈的步子,感到惊奇。

  现在她穿上了丝绸和细纱做的贵重衣服。她是宫里一个最美丽的人,然而她是一个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讲话。漂亮的女奴隶,穿着丝绸,戴着金银饰物,走上前来,为王子和他的父母唱着歌。有一个奴隶唱得最迷人,王子不禁鼓起掌来,对她发出微笑。这时小人鱼就感到一阵悲哀。她知道,有个时候她的歌声比那种歌声要美得多!她想:

  “啊!只愿他知道,为了要和他在一起,我永远牺牲了我的声音!”

  现在奴隶们跟着美妙的音乐,跳起优雅的、轻飘飘的舞来。这时小人鱼就举起她一双美丽的、白嫩的手,用脚尖站着,在地板上轻盈地跳着舞——从来还没有人这样舞过。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衬托出她的美。她的眼珠比奴隶们的歌声更能打动人的心坎。

  大家都看得入了迷,特别是那位王子——他把她叫做他的“孤儿”。她不停地舞着,虽然每次当她的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就像是在快利的刀上行走一样。王子说,她此后应该永远跟他在一起;因此她就得到了许可睡在他门外的一个天鹅绒的垫子上面。

  他叫人为她做了一套男子穿的衣服,好使她可以陪他骑着马同行。他们走过香气扑鼻的树林,绿色的树枝扫过他们的肩膀,鸟儿在新鲜的叶子后面唱着歌。她和王子爬上高山。虽然她纤细的脚已经流出血来,而且也叫大家都看见了,她仍然只是大笑,继续伴随着他,一直到他们看到云块在下面移动、像一群向遥远国家飞去的小鸟为止。

  在王子的宫殿里,夜里大家都睡了以后,她就向那宽大的台阶走去。为了使她那双发烧的脚可以感到一点清凉,她就站进寒冷的海水里。这时她不禁想起了住在海底的人们。

  有一天夜里,她的姐姐们手挽着手浮过来了。她们一面在水上游泳,一面唱出凄怆的歌。这时她就向她们招手。她们认出了她;她们说她曾经多么叫她们难过。这次以后,她们每天晚上都来看她。有一晚,她遥远地看到了多年不曾浮出海面的老祖母和戴着王冠的海王。他们对她伸出手来,但他们不像她的那些姐姐,没有敢游近地面。

  王子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他像爱一个亲热的好孩子那样爱她,但是他从来没有娶她为皇后的思想。然而她必须做他的妻子,否则她就不能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而且会在他结婚的头一个早上就变成海上的泡沫。

  “在所有的人中,你是最爱我的吗?”当他把她抱进怀里吻她前额的时候,小人鱼的眼睛似乎在这样说。

  “是的,你是我最亲爱的人!”王子说,“因为你在一切人中有一颗最善良的心。你对我是最亲爱的,你很像我某次看到过的一个年轻女子,可是我永远再也看不见她了。那时我是坐在一艘船上——这船已经沉了。巨浪把我推到一个神庙旁的岸上。有几个年轻女子在那儿作祈祷。她们最年轻的一位在岸旁发现了我,因此救了我的生命。我只看到过她两次:她是我在这世界上能够爱的唯一的人,但是你很像她,你几乎代替了她留在我的灵魂中的印象。她是属于这个神庙的,因此我的幸运特别把你送给我。让我们永远不要分离吧!”

  “啊,他却不知道我救了他的生命!”小人鱼想。“我把他从海里托出来,送到神庙所在的一个树林里。我坐在泡沫后面,窥望是不是有人会来。我看到那个美丽的姑娘——他爱她胜过于爱我。”这时小人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哭不出声来。“那个姑娘是属于那个神庙的——他曾说过。她永不会走向这个人间的世界里来——他们永不会见面了。我是跟他在一起,每天看到他的。我要照看他,热爱他,对他献出我的生命!”

  现在大家在传说王子快要结婚了,她的妻子就是邻国国王的一个女儿。他为这事特别装备好了一艘美丽的船。王子在表面上说是要到邻近王国里去观光,事实上他是为了要去看邻国君主的女儿。他将带着一大批随员同去。小人鱼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她比任何人都能猜透王子的心事。

  “我得去旅行一下!”他对她说过,“我得去看一位美丽的公主,这是我父母的命令,但是他们不能强迫我把她作为未婚妻带回家来!我不会爱她的。你很像神庙里的那个美丽的姑娘,而她却不像。如果我要选择新嫁娘的话,那未我就要先选你——我亲爱的、有一双能讲话的眼睛的哑巴孤女。”

  于是他吻了她鲜红的嘴唇,摸抚着她的长头发、把他的头贴到她的心上,弄得她的这颗心又梦想起人间的幸福和一个不灭的灵魂来。

  “你不害怕海吗,我的哑巴孤儿?”他问。这时他们正站在那艘华丽的船上,它正向邻近的王国开去。他和她谈论着风暴和平静的海,生活在海里的奇奇怪怪的鱼,和潜水夫在海底所能看到的东西。对于这类的故事,她只是微微地一笑,因为关于海底的事儿她比谁都知道得清楚。

  在月光照着的夜里,大家都睡了,只有掌舵人立在舵旁。这时她就坐在船边上,凝望着下面清亮的海水,她似乎看到了她父亲的王宫。她的老祖母头上戴着银子做的皇冠,正高高地站在王宫顶上;她透过激流朝这条船的龙骨了望。不一会,他的姐姐们都浮到水面上来了,她们悲哀地望着她,苦痛地扭着她们白净的手。她向她们招手,微笑,同时很想告诉她们,说她现在一切都很美好和幸福。不过这时船上的一个侍者忽然向她这边走来。她的姐姐们马上就沉到水里,侍者以为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白色的东西,不过只是些海上的泡沫。

  第二天早晨,船开进邻国壮丽皇城的港口。所有教堂的钟都响起来了,号笛从许多高楼上吹来,兵士们拿着飘扬的旗子和明晃的刺刀在敬礼。每天都有一个宴会。舞会和晚会在轮流举行着,可是公主还没有出现。人们说她在一个遥远的神庙里受教育,学习皇家的一切美德。最后她终于到来了。

  小人鱼迫切地想要看看她的美貌。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比这更美的形体。她的皮肤是那么细嫩,洁白;在她黑长的睫毛后面是一对微笑的、忠诚的、深蓝色的眼珠。

  “就是你!”王子说,“当我像一具死尸躺在岸上的时候,救活我的就是你!”于是他把这位羞答答的新嫁娘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啊,我太幸福了!”他对小人鱼说,“我从来不敢希望的最好的东西,现在终于成为事实了。你会为我的幸福而高兴吧,因为你是一切人中最喜欢我的人!”

  小人鱼把他的手吻了一下。她觉得她的心在碎裂。他举行婚礼后的头一个早晨就会带给她灭亡,就会使她变成海上的泡沫。

  教堂的钟都响起来了,传令人骑着马在街上宣布订婚的喜讯。每一个祭台上,芬芳的油脂在贵重的油灯里燃烧。祭司们挥着香炉,新郎和新娘互相挽着手来接受主教的祝福。小人鱼这时穿着丝绸,戴着金饰,托着新嫁娘的披纱,可是她的耳朵听不见这欢乐的音乐,她的眼睛看不见这神圣的仪式。她想起了她要灭亡的早晨,和她在这世界已经失去了的一切东西。

  在同一天晚上,新郎和新娘来到船上。礼炮响起来了,旗帜在飘扬着。一个金色和紫色的皇家帐篷在船中央架起来了,里面陈设着最美丽的垫子。在这儿,这对美丽的新婚夫妇将度过他们这清凉和寂静的夜晚。

  风儿在鼓着船帆。船在这清亮的海上,轻柔地航行着,没有很大的波动。

  当暮色渐渐垂下来的时候,彩色的灯光就亮起来了,水手们愉快地在甲板上跳起舞来。小人鱼不禁想起她第一次浮到海面上来的情景,想起她那时看到的同样华丽和欢乐的场面。她于是旋舞起来,飞翔着,正如一只被追逐的燕子在飞翔着一样。大家都在喝采,称赞她,她从来没有跳得这么美丽。快利的刀子似乎在砍着她的细嫩的脚,但是她并不感觉到痛,因为她的心比这还要痛。

  她知道这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晚——为了他,她离开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美丽的声音,她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苦痛,然而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呼吸同样空气的最后一晚,这是她能看到深沉的海和布满了星星的天空的最后一晚。同时一个没有思想和梦境的永恒的夜在等待着她——没有灵魂、而且也得不到一个灵魂的她。一直到半夜过后,船上的一切还是欢乐和愉快的。她笑着,舞着,但是她心中怀着死的思想。王子吻着自己的美丽的新娘:新娘抚弄着他的乌亮的头发。他们手搀着手到那华丽的帐篷里去休息。

  船上现在是很安静的了。只有舵手站在舵旁。小人鱼把她洁白的手臂倚在舷墙上,向东方凝望,等待着晨曦的出现——她知道,头一道太阳光就会叫她灭亡,她看到她的姐姐们从波涛中涌现出来了。她们是像她自己一样地苍白。她们美丽的长头发已经不在风中飘荡了——因为它已经被剪掉了。

  “我们已经把头发交给了那个巫婆,希望她能帮助你,使你今后不至于灭亡。她给了我们一把刀子。拿去吧,你看,它是多么快!在太阳没有出来以前,你得把它插进那个王子的心里去。当他的热血流到你脚上时,你的双脚将会又联到一起,成为一条鱼尾,那么你就可以恢复人鱼的原形,你就可以回到我们这儿的水里来;这样,在你没有变成无生命的咸水泡沫以前,你仍旧可以活过你三百年的岁月。快动手!在太阳没有出来以前,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了!我们的老祖母悲恸得连她的白发都落光了,正如我们的头发在巫婆的剪刀下落掉一样。刺死那个王子,赶快回来吧!快动手呀!你没有看到天上的红光吗,几分钟以后,太阳就出来了,那时你就必然灭亡!”

  她们发出一个奇怪的、深沉的叹息声,于是她们便沉入浪祷里去了。

  小人鱼把那帐篷上紫色的帘子掀开,看到那位美丽的新娘把头枕在王子的怀里睡着了。她弯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亲了一吻,于是她向天空凝视——朝霞渐渐地变得更亮了。她向尖刀看了一跟,接着又把眼睛掉向这个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发抖。但是正在这时候,她把这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投向这王子,然后她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为泡沫。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因此小人鱼并没有感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同时在她上面飞着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透过它们,她可以看到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彩云。它们的声音是和谐的音乐。可是那么虚无缥缈,人类的耳朵简直没有办法听见,正如地上的眼睛不能看见它们一样。它们没有翅膀,只是凭它们轻飘的形体在空中浮动。小人鱼觉得自己也获得了它们这样的形体,渐渐地从泡沫中升起来。

  “我将向谁走去呢?”她问。她的声音跟这些其他的生物一样,显得虚无缥缈,人世间的任何音乐都不能和它相比。

  “到天空的女儿那儿去呀!”别的声音回答说。“人鱼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灵魂,除非她获得了一个凡人的爱情。她的永恒的存在要依靠外来的力量。天空的女儿也没有永恒的灵魂,不过她们可以通过善良的行为而创造出一个灵魂。我们飞向炎热的国度里去,那儿散布着病疫的空气在伤害着人民,我们可以吹起清凉的风,可以把花香在空气中传播,我们可以散布健康和愉快的精神。三百年以后,当我们尽力做完了我们可能做的一切善行以后,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不灭的灵魂,就可以分享人类一切永恒的幸福了。你,可怜的小人鱼,像我们一样,曾经全心全意地为那个目标而奋斗。你忍受过痛苦;你坚持下去了;你已经超升到精灵的世界里来了。通过你的善良的工作,在三百年以后,你就可以为你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

  小人鱼向上帝的太阳举起了她光亮的手臂,她第一次感到要流出眼泪。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寻找她。他们悲悼地望着那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到浪涛里去了似的。在冥冥中她吻着这位新嫁娘的前额,她对王子微笑。于是她就跟其他的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骑上玫瑰色的云块,升人天空里去了。

  “这样,三百年以后,我们就可以升入天国!”

  “我们也许还不须等那么久!”一个声音低语着。“我们无形无影地飞进人类的住屋里去,那里面生活着一些孩子。每一天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好孩子,如果他给他父母带来快乐、值得他父母爱他的话,上帝就可以缩短我们考验的时间。当我们飞过屋子的时候,孩子是不会知道的。当我们幸福地对着他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这三百年中减去一年;但当我们看到一个顽皮和恶劣的孩子、而不得不伤心地哭出来的时候,那未每一颗眼泪就使我们考验的日子多加一天。”

  这篇童话虽然是与《皇帝的新装》在同一年写成,事实上是最后在德国完成的,发表在哥本哈根1837年出版的《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里,是歌颂一位意志坚强,有抱负、有理想、不怕打击和挫折、善良而美丽的女子。海的女儿向往人类世界,热爱“人”这种高等动物——这里的“人”是以那位有文化、有礼貌、和蔼可亲、英俊的“王子”为象征,不能把他和一般人所理解的、封建时代的“皇太子”等同起来。虽然她在海底皇宫里的生活是那么舒适、愉快,而且还能活上三百年的岁月,但她却愿意放弃这一切,而变成一个高等动物——“人”。首先她忍受了难耐的痛苦,把她的鱼尾变为一双人腿。为此,她牺牲了她的美丽的歌喉,而成了一个哑巴。但光有“人”的形体还不够,她还必须具有“人”的“一个不灭的灵魂”,因为没有灵魂的人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人。就在这个灵魂的问题上,她失败了。她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她本可以仍回到海底的皇宫里去,享受三百年的愉快生活,只须她在王子新婚之夜杀掉王子,把他的血溅到自己的脚上,恢复她人鱼的形态就行了。她却拒绝这样做。她自己投进海里,变成泡沫。但是,安徒生没有让她失望。在这个故事的结尾,他写道:“通过你(小人鱼)的善良的工作,在三百年以后,你就可以为你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在这里安徒生也给我们提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我们已经是“人”了,但我们有没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人能算是“人”吗?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4

  野天鹅安徒生童话故事

  广场上点起了熊熊大火,人们疯狂地叫喊着:“烧死女巫!”一群狂热的孩子冲过来,从艾丽莎手里夺过一件件披甲,扔进了火堆。这些披甲可是艾丽莎拯救哥哥们的希望!看到它们被大火烧成灰烬,艾丽莎绝望地昏了过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艾丽莎的哥哥们变成的十一只白天鹅扯着一张大网飞来了,把企图靠近艾丽莎的刽(guì)子手们赶开。然后,天鹅们把网铺在妹妹艾丽莎身下,用嘴衔着大网,带着她朝远方的云层飞去。

  人们看呆了。有人忍不住叫起来:“艾丽莎一定是无辜的!我们冤枉她了。”

  满怀同情的沙尔文国王动身去见艾丽莎的父王,他要当面揭穿王后的阴谋,想法解救艾丽莎兄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大主教和艾丽莎的后母竟然是一对兄妹。暗中跟梢的大主教与艾丽莎的后母一起,用魔法将沙尔文变成了一只黑天鹅。与王子们不同,沙尔文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始终是天鹅,无法变回人形。

  沙尔文国王决心到第一次见艾丽莎的山洞里去等待死亡。然而,让他惊喜的是,艾丽莎竟然也在山洞里!原来,艾丽莎被救后,坚持要回到长着荨(qián)麻的山洞,她决心重新编织披甲,帮哥哥们恢复人形。

  艾丽莎废寝忘食地编织披甲,她的手指常常被荨麻刺得鲜血淋漓,鲜血把一件披甲染成了红色。十一件披甲全部织好了,艾丽莎想试一试披甲是否合身,就拿起被血染红的那件,披到黑天鹅的身上。突然,魔法解除了,黑天鹅变回了沙尔文国王。艾丽莎重新赶织出一件披甲。穿上披甲,她的哥哥们全变回了王子,艾丽莎也终于能开口讲话了。

  沙尔文国王带兵保护着艾丽莎兄妹回到他们的王国,与他们的父王相见。父王知道真相后,下令把恶王后和大主教终身囚禁起来。因为艾丽莎,两个王国成为世代友好的国家。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5

  海王国有一个美丽而善良的美人鱼。美人鱼爱上了陆地上英俊的王子,为了追求爱情幸福,不惜忍受巨大痛苦,脱去鱼尾,换来人腿。但王子最后却和人间的女子结了婚。巫婆告诉美人鱼,只要杀死王子,并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美人鱼就可回到海里,重新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她却为了王子的幸福,自己投入海中,化为泡沫……

  续写:自从小公主变成了泡沫,人鱼国国王和王后就天天以泪洗面,大公主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很好强。每天在海洋里游走,都能听见旁边的人鱼对她们指手画脚,大公主生气极了,决定上海报复一下那个王子和那位冒牌救命恩人。

  大公主先找到巫婆,用士兵逼供她说出了当年小公主变出腿的秘方,然后大公主服下了魔药,顿时那条美丽的鱼尾巴变成了两条虽灵活却走一步就疼痛难忍的腿。她忍着痛浮到了海面,一条游轮驶来,差点撞到了大公主,大公主连忙小心翼翼的迈着快步走向岸边,躲在了礁石旁边偷偷的听着船上的谈话。原来,今天是王子和那个冒牌的救命恩人结婚纪念日,王子在那艘游艇上。一幕降临,船上的人都睡了,大公主坏笑了一声,拿着匕首靠近那搜游轮。

  她躲在船下,正准备爬上船,忽然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大公主浮上水面上一看,原来是那个冒牌货,她正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正巧被大公主听见了,她在说当年在海岸上发现王子的时候早就看到了躲起来的小公主,直觉告诉她,王子就是小公主救的,可她看了看王子华丽的服装,心中的贪欲按耐不住了。于是就当没看见小公主一样假装救起了王子。当她再次看见小公主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她害怕小公主是来告状的,但她渐渐发现小公主不会说话,悬在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去。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小公主居然死了。听到这里,大公主在一旁悄悄落泪,再三犹豫决定今晚不去刺杀王子了。于是又沉下了海。

  第二天,大公主穿上了全海洋最华丽的衣服,金光闪闪的入了宫,王子看到她时顿时眼前一亮,但她看见王子时也被吓了一跳,天哪!这、这不是当年她18岁时第一次上海面的时候的意见中心的少年吗?怎么回是他啊!大公主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当上了妃子,但她渐渐发现,王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而且她也渐渐爱上了王子。这时,她发现,那个公主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

  正当大公主爱的如痴如醉的时候,宫里传出了惊天动地的消息:“那个冒牌公主跳海自杀了。”她呆住了,还发现了一封公主的遗书:“给王子,王子,请饶恕我的冒然离世,并不是我抛下你走了,而是那天我看到那个妃子是长得多么像当年的伴舞妃,其实,救您的不是我,而是那个伴舞妃。看到她后,我怀疑是那个她来找我了。我每天忐忑不安,总觉得我亏欠她太多了。永别了,我的王子”大公主悲痛欲绝,耳边忽然回响起妹妹的声音:“姐姐,您不要为我报仇,王子爱她。”大公主忽然醒悟了一般,她找到了天神,请求天神以她的性命换取王后的性命。天神答应了她。

  天堂,大公主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燕子,自由的飞着。和她的妹妹一起飞着。

  人间,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6

  从前有一个恶毒而傲慢的王子,他的全部野心是想要征服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使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他带着火和剑出征;他的兵士践踏着田野里的麦子,放火焚烧农民的房屋。鲜红的火焰燎着树上的叶子,把果子烧毁,挂在焦黑的树枝上。许多可怜的母亲,抱着赤裸的、仍然在吃奶的孩子藏到那些冒着烟的墙后面去。兵士搜寻着她们。如果找到了她们和孩子,那么他们的恶作剧就开始了。恶魔都做不出像他们那样坏的事情,但是这位王子却认为他们的行为很好。他的威力一天一天地增大;他的名字大家一提起来就害怕;他做什么事情都得到成功。他从被征服了的城市中搜刮来许多金子和大量财富。他在京城里积蓄的财富,比什么地方都多。他下令建立起许多辉煌的宫殿、教堂和拱廊。凡是见过这些华丽场面的人都说:“多么伟大的王子啊!”他们没有想到他在别的国家里造成的灾难,他们没有听到从那些烧毁了的城市的废墟中发出的呻吟和叹息声。

  这位王子瞧瞧他的金子,瞧瞧他那些雄伟的建筑物,也不禁有与众人同样的想法:

  “多么伟大的王子啊!不过,我还要有更多、更多的东西!我不准世上有任何其他的威力赶上我,更不用说超过我!”

  于是他对所有的邻国掀起战争,并且征服了它们。当他乘着车子在街道上走过的时候,他就把那些俘虏来的国王套上金链条,系在他的车上。吃饭的时候,他强迫这些国王跪在他和他的朝臣们的脚下,同时从餐桌上扔下面包屑,要他们吃。

  现在王子下令要把他的雕像竖在所有的广场上和宫殿里,甚至还想竖在教堂神龛面前呢。不过祭司们说:

  “你的确威力不小,不过上帝的威力比你的要大得多。我们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好吧,”恶毒的王子说,“我要征服上帝!”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7

  从前,女王生个小女孩,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所以大家都叫她“美丽公主”,后来,有一天一位九头怪看中了公主的美丽,就下了魔咒:“只有等你结婚的时候才能够消除魔咒,并且在你恢复容颜之前你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变成钻石,把你结成石块。”公主变丑,她一直不敢出去,一直闷在屋里。

  女王以为公主生病了,邀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圣医来为她诊治。在远处有一个王国里有一位王子,他得知公主的病情,一心想为公主找到治病的方法。后来王子住到了公主的隔壁,以便观察公主,找出公主的病因。有一天晚上,王子听到了公主房里有声音,王子去看了看,看见了一个可怕的九头怪对公主说:“只有等你结婚的时候才能解除魔咒。”

  王子听到后对女王说:“只有等公主结婚才能解除魔咒。”女王说:“既然这样,你又和公主相爱,不如,你和公主结婚吧!”王子答应了。

  在公主和王子结婚的典礼上,公主又变回了先前的美丽。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8

  在一株老树的裂缝里有好几只蜥蜴在活泼地跑着。它们彼此都很了解,因为它们讲着同样的蜥蜴语。

  “嗨,住在老妖精山上的那些家伙号叫得才厉害呢!”一只蜥蜴说,“他们的闹声把我弄得两整夜合不上眼睛。这简直跟躺在床上害牙痛差不多,因为我横竖是睡不着的!”

  “那儿一定有什么事情!”另一只蜥蜴说。“他们把那座山用四根红柱子支起来,一直支到鸡叫为止。这座山算是痛痛快快地通了一次风;那些女妖还学会了像跺脚这类的新舞步呢。那儿一定有什么事情!”

  “对,我刚才还跟我认识的一位蚯蚓谈起过这件事,”第二只蜥蜴说。“这位蚯蚓是直接从山里来的——他昼夜都在那山里翻土。他听到了许多事情。可怜的东西,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可是他却知道怎样摸路和听别人谈话。妖山上的人正在等待一些客人到来——一些有名望的客人。不过这些客人究竟是谁,蚯蚓可不愿意说出来——也许他真的不知道。所有的鬼火都得到了通知,要举行一个他们所谓的火炬游行。他们已经把金银器皿——这些东西他们山里有的是——擦得焕然一新,并且在月光下摆出来啦!”

  “那些客人可能是谁呢?”所有的蜥蜴一齐问。“那儿在发生什么事情呢!听呀,多么闹!多么吵!”

  正在这时候,妖山开了。一位老妖小姐①急急忙忙地走出来。她的衣服穿得倒蛮整齐,可就是没有背。她是老妖王的管家娘娘,也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她的额角上戴着一颗心形的琥珀。她的一双腿动得真够快:得!得!嗨,她才会走呢!她一口气走到住在沼泽地上的夜乌鸦那儿去。

  ①原文是Elverpige,据丹麦的传说,老妖小姐像一个假面具,前面很好看,后面则是空的。

  “请你到妖山上去,今晚就去,”她说。“不过先请你帮帮忙,把这些请帖送出去好吗?您自己既然无家可管,你总得做点事情呀!我们今天有几个非常了不起的客人——很重要的魔法师。老国王也希望借这个机会排场一下!”

  “究竟要请一些什么客人呢?”夜乌鸦问。

  “嗳,谁都可以来参加这个盛大的跳舞会,甚至人都可以来——只要他们能在睡梦中讲话,或者能懂一点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参加第一次宴会的人可要挑选一下;我们只能请最有名的人。我曾经跟妖王争论过一次,因为我坚持我们连鬼怪也不能请。我们得先请海人和他的一些女儿。他们一定很喜欢来拜访干燥的陆地的。不过他们得有一块潮湿的石头,或者比这更好的东西,当做座位;我想这样他们就不好意思拒绝不来了。我们也可以请那些长有尾巴的头等魔鬼、河人和小妖精来。我想我们也不应该忘记墓猪、整马和教堂的小鬼①。事实上他们都是教会的一部分,跟我们这些人没有关系。但是那也不过是他们的职务,他们跟我们的来往很密切,常常拜访我们!”

  ①根据丹麦的古老迷信,每次建造一个教堂的时候,地下就要活埋一匹马。凡是一个人要死,这匹马就用三只腿在夜里走到他家里来。有些教堂活埋一只猪。这只猪的魂魄叫做“墓猪”。“教堂小鬼”(Kirkegrimen)专门看守墓地;他惩罚侵害墓地的人。

  “好极了!”夜乌鸦说,接着他就拿着请帖飞走了。

  女妖们已经在妖山上跳起舞来了。她们披着雾气和月光织成的长围脖跳。凡是喜欢披这种东西的人,跳起来倒是蛮好看的。妖山的正中央是一个装饰得整整齐齐的大客厅。它的地板用月光洗过一次,它的墙用巫婆的蜡油擦过一番,因此它们就好像摆在灯面前的郁金香花瓣似的,射出光辉。厨房里全是烤青蛙、蛇皮色的小孩子的手指、毒菌丝拌的凉菜、湿耗子鼻、毒胡萝卜等;还要沼泽地里巫婆熬的麦酒①和从坟窖里取来的亮晶晶的硝石酒。所有的菜都非常实在,甜菜中包括生了锈的指甲和教堂窗玻璃碎片这几个菜。

  老妖王用石笔把他的金王冠擦亮。这是一根小学六年级用的石笔,而老妖王得到一根六年级用的石笔是很不容易的!他的睡房里挂着幔帐,而这幔帐是用蜗牛的分泌物粘在一起的。是的,那里面传出一阵吱吱喳喳的声音。

  “现在我们要焚一点马尾和猪鬃,当做香烧;这样,我想我的工作可算是做完了!”老妖小姐说。

  “亲爱的爸爸!”最小的女儿说,“我现在可不可以知道,我们最名贵的客人是些什么人呢?”

  “嗯,”他说,“我想我现在不得不公开宣布了!我有两个女儿应该准备结婚!她们两个人必须结婚。挪威的那位老地精将要带着他的两个少爷到来——他们每人要找一个妻子。这位老地精住在老杜伏尔山中,他有好几座用花岗石筑的宫堡,还有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好金矿。这位老地精是一个地道的、正直的挪威人,他老是那么直爽和高兴。在我跟他碰杯结为兄弟以前,我老早就认识他。他讨太太的时候到这儿来过。现在她已经死了。她是莫恩岩石王的女儿。真是像俗话所说的,他在白垩岩上讨太太②。啊,我多么想看看这位挪威的地精啊!他的孩子据说是相当粗野的年轻人,不过这句话可能说得不公平。他们到年纪大一点就会变好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怎样把他们教得懂事一点。”

  ①根据丹麦的传说,沼泽地上住着一个巫婆。她天天在熬麦酒。天下雾就是她熬酒时冒出来的水蒸气。

  ②这是丹麦的一个成语:“白垩岩上讨太太”(Han tog sin kone paa krjd),即“不费一文讨太太”的意思。

  “他们什么时候到来呢?”一个女儿问。

  “这要看风色和天气而定,”老妖王说,“他们总是找经济的办法旅行的!他们总是等机会坐船来。我倒希望他们经过瑞典来,不过那个老家伙不是这么想法!他赶不上时代——这点我不赞成!”

  这时有两颗鬼火跳过来了。这一个跳得比另一个快,因此快的那一个就先到。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大声叫着。

  “快把我的王冠拿来,我要站进月光里去!”老妖王说。

  几个女儿把她们的长围脖拉开,把腰一直弯到地上。

  杜伏尔的老地精就站在他们面前。他的头上戴着坚硬的冰柱和光滑的松球做成的王冠;此外,他还穿着熊皮大衣和滑雪的靴子。他的儿子恰恰相反,脖子上什么也没有围,裤子上也没有吊带,因为他们都是很结实的人。

  “这就是那个土堆吗?”最年轻的孩子指着妖山问。“我们在挪威把这种东西叫做土坑。”

  “孩子!”老头子说,“土坑向下洼,土堆向上凸,你的脑袋上没有长眼睛吗?”

  他们说他们在这儿惟一感到惊奇的事情是,他们懂得这儿的语言。

  “不要在这儿闹笑话吧!”老头儿说,“否则别人以为你们是乡巴佬!”

  他们走进妖山。这儿的客人的确都是上流人物,而且在这样短促的时间内就都请来了。人们很可能相信他们是风吹到一起的。每个客人的座位都是安排得既舒服而又得体。海人的席位是安排在一个水盆里,因此他们说,他们简直像在家里一样舒服。每人都很有礼貌,只是那两个小地精例外。他们把腿跷到桌子上,但是他们却以为这很适合他们的身份!

  “把脚从盘子上拿开!”老地精说。他们接受了这个忠告,可并不是马上就改。他们用松球在小姐们身上呵痒;他们为了自己的舒服,把靴子脱下来叫小姐们拿着。不过他们的爸爸——那个老地精——跟他们完全两样。他以生动的神情描述着挪威的那些石山是怎样庄严,那些溅着白泡沫的瀑布怎样发出雷轰或风琴般的声音。他叙述鲑鱼一听到水精弹起金竖琴时就怎样逆流而上。他谈起在明朗的冬夜里,雪橇的铃是怎样叮当叮当地响,孩子们怎样举着火把在光滑的冰上跑,怎样把冰照得透亮,使冰底下的鱼儿在他们的脚下吓得乱窜。的确,他讲得有声有色,在座的人简直好像亲眼见过和亲耳听过似的:好像看见锯木厂在怎样锯木料,男子和女子在怎样唱歌和跳挪威的“哈铃舞”。哗啦!这个老地精出乎意料地在老妖小姐的脸上接了一个响亮的“舅舅吻”①。这才算得是一个吻呢!不过他们并不是亲戚。

  ①原文是Morbroder-Smadsk,意义不明。许多其他文字的译者干脆把它译成“一个吻”。大概这种吻是亲戚之间的一种表示亲热的吻,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现在妖小姐们要跳舞了。她们跳普通步子,也跳蹬脚的步子。这两种步子对她们都很适合。接着她们就跳一种很艺术的舞——她们也把它叫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舞。乖乖!她们的腿动得才灵活呢!你简直分不出来,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尾;你也看不清楚,哪里是手臂,哪里是腿。它们简直像刨花一样,搅混得乱七八糟。她们跳得团团转,把“整马”弄得头昏脑涨,不得不退下桌子。

  “嘘嘘!”老地精说,“这才算得是一回大腿的迷人舞呢!不过,她们除了跳舞、伸伸腿和扇起一阵旋风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你等着瞧吧!”妖王说。

  于是他把最小的女儿喊出来。她轻盈和干净得像月光一样;她是所有姊妹之中最娇嫩的一位。她把一根白色的木栓放在嘴里,马上她就不见了——这就是她的魔法。

  不过老地精说,他倒不希望自己的太太有这样一套本领。他也不认为他的儿子喜欢这套本领。

  第二个女儿可以跟自己并排走,好像她有一个影子似的——但是山精是没有影子的。

  第三个女儿有一套完全不同的本领。她在沼泽女人的酒房里学习过,所以她知道怎样用萤火虫在接骨木树桩上擦出油来。

  “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妇!”老地精说。他对她挤了挤眼睛代替敬酒,因为他不愿意喝酒太多。

  现在第四个妖姑娘来了。她有一架很大的金竖琴。她弹第一下的时候,所有的人就都得照她的意思动作。

  “这是一个危险的女人!”老地精说。不过他的两位少爷都已从山里走出来,因为她们已经感到腻了。

  “下一位小姐能够做什么呢?”老地精问。

  “我已经学会了怎样爱挪威人!”她说,“如果我不能到挪威去,我就永远不结婚!”

  不过最小的那个女儿低声对老地精说:“这是因为她曾经听过一支挪威歌的缘故。歌里说,当世界灭亡的时候,挪威的石崖将会仍然作为纪念碑而存在。所以她希望到挪威去,因为她害怕灭亡。”

  “呵!呵!”老地精说,“这倒是说的心坎里的话!最后的第七个小姐能够做什么呢?”

  “第七位头上还有第六位呀!”妖王说,因为她不会计算数字。可是那第六位小姐却姗姗地不愿意出来。

  “我只能对人讲真话!”她说,“谁也不理我,而我做我的寿衣已经够忙的了!”

  这时第七位,也是最后的一位,走出来了。她能够做什么呢?她能讲故事——要她讲多少就能讲多少。

  “这是我的五个指头?”老地精说。“把每个指头编一个故事吧!”

  这位姑娘托起他的手腕,她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它戴着一个戒指,好像它知道有人快要订婚似的,当她讲到“金火”的时候,老地精说,“把你握着的东西捏紧吧,这只手就是你的!我要讨你做太太!”

  妖姑娘说,“‘金火’和‘比尔——玩朋友’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留到冬天再讲给我听吧!”老地精说。“那时我们还可以听听关于松树的故事,赤杨的故事,山妖送礼的故事和寒霜的故事!你可以尽量讲故事,因为那儿还没有人会这一套!那时我们可以坐在石室里,烧起松木来烤火,用古代挪威国王的角形金杯盛蜜酒喝——山精送了两个这样的酒杯给我!我们坐在一起,加尔波②将会来拜访我们,他将对你唱着关于山中牧女的歌。那才快乐呢。鲑鱼在瀑布里跳跃,撞着石壁,但是却钻不进去!嗨,住在亲爱的老挪威才痛快呢!但是那两个孩子到什么地方去了?”

  ①这儿是双关的意思,根据欧洲的习惯,把手交给谁,即答应跟谁订婚的意思。

  ②这是挪威传说中的一种善良的田野妖精。

  是的,那两个孩子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们在田野里奔跑,把那些好心好意准备来参加火炬游行的鬼火都吹走了。

  “你们居然这样胡闹!”老地精说,“我为你们找到了一个母亲。现在你们也可以在这些姨妈中挑一个呀!”

  不过少爷说,他们喜欢发表演说,为友情干杯,但是没有心情讨太太。因此他们就发表演说,为友情干杯,而且还把杯子套在手指尖上,表示他们真正喝干了。他们脱下上衣倒在桌子上呼呼地睡起来,因为他们不愿意讲什么客套。但是老地精跟他的年轻夫人在房里跳得团团转,而且还交换靴子,因为交换靴子比交换戒指好。

  “现在鸡叫了!”管家的老妖姑娘说。“我们现在要把窗扉关上,免得太阳烤着我们!”

  这样,妖山就关上了。

  不过外面的那四只蜥蜴在树的裂口里跑上跑下。这个对那个说:

  “啊,我喜欢那个挪威的老地精!”

  “我更喜欢他的几个孩子!”蚯蚓说。不过,可怜的东西,他什么也看不见。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9

  从前有一个女人,她非常希望有一个丁点儿小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因此她就去请教一位巫婆。她对巫婆说:

  "我非常想要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你能告诉我什么地方可以得到一个吗?"

  "嗨!这容易得很!"巫婆说。"你把这颗大麦粒拿去吧。它可不是乡下人的田里长的那种大麦粒,也不是鸡吃的那种大麦粒啦。你把它埋在一个花盆里。不久你就可以看到你所要看的东西了。"

  "谢谢您,"女人说。她给了巫婆三个银币。于是她就回到家来,种下那颗大麦粒。不久以后,一朵美丽的大红花就长出来了。它看起来很像一朵郁金香,不过它的叶子紧紧地包在一起,好像仍旧是一个花苞似的。

  "这是一朵很美的花,"女人说,同时在那美丽的、黄而带红的花瓣上吻了一下。不过,当她正在吻的时候,花儿忽然劈啪一声,开放了。人们现在可以看出,这是一朵真正的郁金香。但是在这朵花的正中央,在那根绿色的雌蕊上面,坐着一位娇小的姑娘,她看起来又白嫩,又可爱。她还没有大拇指的一半长,因此人们就将她叫做拇指姑娘。

  拇指姑娘的摇篮是一个光得发亮的漂亮胡桃壳,她的垫子是蓝色紫罗兰的花瓣,她的被子是玫瑰的花瓣。这就是她晚上睡觉的地方。但是白天她在桌子上玩耍在这桌子上,那个女人放了一个盘子,上面又放了一圈花儿,花的枝干浸在水里。水上浮着一起很大的郁金香花瓣。拇指姑娘可以坐在这花瓣上,用两根白马尾作桨,从盘子这一边划到那一边。这样儿真是美丽啦!她还能唱歌,而且唱得那么温柔和甜蜜,从前没有任何人听到过。

  一天晚上,当她正在她漂亮的床上睡觉的时候,一个难看的癞蛤蟆从窗子外面跳进来了,因为窗子上有一块玻璃已经破了。这癞蛤蟆又丑又大,而且是粘糊糊的。她一直跳到桌子上。拇指姑娘正睡在桌子上鲜红的玫瑰花瓣下面。

  "这姑娘倒可以做我儿子的漂亮妻子哩,"癞蛤蟆说。于是她一把抓住拇指姑娘正睡着的那个胡桃壳,背着它跳出了窗子,一直跳到花园里去。

  花园里有一条很宽的小溪在流着。但是它的两岸又低又潮湿。癞蛤蟆和她的儿子就住在这儿。哎呀!他跟他的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也长得奇丑不堪。"阁阁!阁阁!呱!呱!呱!"当他看到胡桃壳里的这位美丽小姑娘时,他只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0

  爸爸、妈妈和兄弟姊妹们都看戏去了。只有小小的安娜和干爸爸在家。

  “我们也来看看戏吧!”他说,“而且马上就开始。”

  “但是我们没有舞台呀,”小安娜说,“而且还没有人来演呢!我的老木偶不能演,因为他太讨厌了。我的新木偶又不能把她的漂亮新衣服弄皱了。”

  “一个人只要把自己的本领使出来,就可以演戏,”干爸爸说。“现在我们来搭一个舞台吧。我们在这边放上一本书,再放上另一本,再加上第三本,成为斜斜的一排,然后在另一边又放三本——这样,我们就可以有侧面布景了!那边的木匣子可以当作背景;我们可以把它的底朝外放。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舞台代表一个房间!我们现在只缺少演员了!看看玩具匣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只要把人物安排好,我们就可以演戏了。一个角色配一个角色:这样就成!这是一个烟斗头,那是一只单手套。他们可以扮演父亲和女儿!”

  “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呀!”小安娜说。“我哥哥的旧马甲还在这里,他可以不可以也参加演出呢?”

  “他倒是相当宽大,”干爸爸说。“那么就让他演恋人这个角色吧。他的衣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倒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因为恋人的不幸一半是由于衣袋里太空的缘故!这儿还有一个硬果钳的长统靴;上面还有踢马刺呢!达达,得得,砰!他不是跺脚,就是大摇大摆地走路。让他代表一个不受欢迎的求婚者吧,因为小姐并不喜欢他。你觉得我们应该演哪一种戏呢?悲剧呢,还是家庭剧?”

  “演一出家庭剧吧!”安娜说。“大家都喜欢这种戏,你能演一出吗?”

  “我能演一百出!”干爸爸说。“最好看的是改编的法国戏,不过小女孩子不适宜看这种戏。当然我们也可以选一出最适宜的戏,因为它们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现在我把袋子摇一摇!撒——撒!崭新的!我们变出一出崭——崭新的戏!请听节目单吧。”

  干爸爸拿起一张报纸,好像念着上面的字似的:

  烟斗头和“好头”①

  ——独幕家庭剧

  登场人物

  烟斗先生:父亲

  马甲先生:恋人

  手套小姐:女儿

  靴子先生:求婚者

  “现在我们要开始了!幕启:我们没有幕,所以就算它已经‘启’了吧。一切人物都在场,所以我们就算他们‘登场’了吧。现在我作为烟斗头爸爸讲话。他今天的脾气不好。人们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彩色的海泡石。

  “‘哎哎哟,嗨,我是一家的主人!我是我的女儿的爸爸!你要不要听我讲的话!在冯·靴子先生身上,你可以照出你自己的面孔。②他的上部是鞣皮,他的下部有踢马刺。哎哎哟,嗨!他要娶我的女儿做太太!’

  “小安娜,现在请听听马甲讲的话吧,”干爸爸说。“现在马甲讲话了。马甲有一个朝下翻的领子,所以他是非常谦虚的。但是他知道他的价值,同时也有权利讲他所要讲的话:

  “‘我身上没有一点污点!良好的质地应该引起人的重视。我是真丝做的,而且我身上还有带子。’

  “‘只有结婚的那天是这样,不能持久。你的颜色一洗就退了!’这是烟斗头先生在讲话。‘冯·靴子先生有坚韧的皮,水浸不透,但同时又非常柔嫩。他能发出格格的声音,他的踢马刺还发出铿锵的音调。他有意大利人的那种相貌。’”“不过他们应该用诗讲话才对呀!”小安娜说,“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美丽的讲法。”

  “这样也行!”干爸爸说。“观众要求怎样讲,演员就得怎样讲!请看小小的手套姑娘吧,请看她伸着手指的那副样儿吧:

  一个手套没有配偶,

  只好天天坐着等候!

  唉!

  这真真叫我忍受不了,

  我想我的皮要裂掉——

  嗨!

  “最后这个‘嗨’是烟斗头爸爸讲出来的。现在轮到马甲先生讲了:

  亲爱的手套姑娘呀!

  固然你来自西班牙,

  你还是应该嫁给我!

  这是丹麦人荷尔格的话。

  “冯·靴子先生大步地走进来了,把他的踢马刺弄得琅琅地响,一脚把那三个侧面背景踢翻了。”

  “这真是好玩极了!”小安娜说。

  “不要做声!不要做声!”干爸爸说。“赞赏而不发出声音,说明你是头等席位中有教养的看客。现在手套小姐要用颤音唱一曲伟大的歌了:

  我讲不出一个道理,

  只好学做鸡啼:

  喔喔喔——在高大的客厅里!

  “小安娜,最动人的场面现在要开演了!这是整个戏中最重要的一段。你看,马甲先生解开扣子了;他要面对着你作一番道白,好叫你为他鼓掌。但是你不要理他——这是项文雅的表示。听吧,你听他的绸子③发出的声音:

  “‘你逼得我走向极端!请你当心!现在请看我的办法吧!你是一个烟斗头,我是一个“好头”——呸,滚你的蛋吧!’

  “小安娜,你看到没有?”干爸爸说。“这是最好玩的一幕喜剧:马甲先生一把抓住这个老烟斗头,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去。他待在那里面,于是马甲就说:

  “‘现在你在我的衣袋里,在我的深衣袋里!你永远也跑不出来,除非你答应我跟你的女儿——左手的手套小姐——结为夫妇。现在我伸出右手来!”

  “这真是可爱极了!”小安娜说。

  “于是老烟斗头回答说:

  我的头脑很混乱!

  不像以前那样新鲜。

  我的好心情忽然不见,

  我觉得我失去了烟杆。

  嗨,我过去从来不是这样——

  心里怎么会变得这样慌张?

  啊,请把我的头

  从你的袋里取出来,

  你只可以在这时候

  跟我的女儿恋爱!”

  “戏已经演完了吗?”小安娜问。

  “还早得很!”干爸爸说。“只是靴子先生这个角色完了。现在这对情人双双跪下来。他们有一位唱道:

  爸爸!

  “另一位又唱:

  请把您的头脑理一理,

  来祝福你的女儿和女婿。

  “他们得到他的祝福,他们结了婚。所有的家具都合唱起来:

  叮叮!当当!

  多谢各位!

  戏已经终场!

  “现在我们来鼓掌吧!”干爸爸说。“我们来请他们谢幕——也请这些家具来一起谢幕吧,因为他们都是桃花心术做的呀!”

  “我们的戏是不是跟别人在真舞台上演的一样好?”

  “我们的戏演得好多了!”干爸爸说。“它不长,而且不花钱就可以看到,同时又可以把吃茶以前的那段时间消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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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好头”是丹麦文“godthoved”的直译;在丹麦的俗语中,它的意思是“聪明人”

  ②靴子先生头上加的“冯”(Von)是一个德文字,表示他是出身于贵族血统。“靴子”擦得很亮,所以能照出人的面孔。

  ③西服中的马甲,后背总是用绸子做的。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1

  “只要有一个好孩子死去,就会有一个上帝的安琪儿飞到世界上来。他把死去的孩子抱在怀里,展开他的白色的大翅膀,在孩子生前喜爱的地方飞翔。他摘下一大把花。把它们带到天上去,好叫它们开得比在人间更美丽。仁慈的上帝把这些花紧紧地搂在胸前,但是他只吻那棵他认为最可爱的花。这棵花于是就有了声音,能跟大家一起唱着幸福的颂歌。”

  你听,这就是上帝的安琪儿抱着一个死孩子飞上天说所讲的话。孩子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像在做梦一样。他们飞过了他在家里玩过的许多地方,飞过了开满美丽的花朵的花园。

  “我们把哪一朵花儿带去栽在天上呢?”安琪儿问。

  他们看见一棵细长的、美丽的玫瑰,但是它的花梗已经被一只恶毒的手摘断了。所以它那些长满了半开的花苞的枝子都垂了下来,萎谢了。

  “可怜的玫瑰花!”孩子说。“把它带走吧。它可以在上帝的面前开出花来的!”

  安琪儿就把这朵花带走了,同时还因此吻了孩子一下。孩子半睁开他的眼睛。他们摘下了几朵美丽的花,但也带走了几朵被人瞧不起的金凤花和野生的三色堇花。

  “现在我们可有了花儿了。”孩子说。安琪儿点点头,可是他们并没有飞到天上去。

  这是夜晚,非常静寂。他们停留在这座大城里。他们在一条最狭窄的街上飞。街上堆着许多干草、尘土和垃圾,因为这是一个搬家的日子。这儿还有破碎的碗盘、墙上脱落下来的泥块、烂布和破帽子——这一切都不太好看。

  安琪儿在这堆烂东西中间指着几块花盆的碎片和花盆里面掉出来的一团干泥块。一大棵枯萎了的野花用它的根把自己和这块土堆系在一起。这棵花现在已经没有用,因此被人抛到街上来了。

  “我们要把这棵花带走!”安琪儿说,“我在飞行的时候再把理由告诉你。”

  于是他们就飞走了。安琪儿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在下面这条窄街上的一个很低的地下室里,住着一个生病的穷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一直躺在床上,他身体最好的时候,可以拄着拐杖在那个小房间里来回地走一两次。他至多只能做到这一点。每年夏天,太阳光有几天可以射进这个地下室的前房,每次大约有半点钟的光景。当小孩坐在那儿、让温暖的太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他就把瘦小的指头伸到面前,望着里面的鲜红的血色。这时人们就说:‘今天这孩子出来了。’”

  “他对于树林的知识是从春天的绿色中体会出来的。因为邻家的孩子带给了他第一根山毛榉的绿枝。他把它举在头上,幻想自己来到了一个山毛榉的树林里——这儿有太阳光射进来,有鸟儿在唱歌。”

  “在一个春天的日子里,那个邻家的孩子又带给他几棵野花。在这些野花中间,有一棵还很偶然带着根子。因此这棵花就被栽在一个花盆里,放在床边,紧靠着窗子了。这棵花是一只幸运的手栽种的,因此它就生长起来,冒出新芽,每年开出花朵,成了这个病孩子的最美丽的花园——他在这世界上的一个宝库。他为它浇水,照料它,尽量使它得到射进这扇低矮的窗子里来的每一线阳光。”

  “这棵花儿常常来到他的梦里,因为它为他开出了花,为他散发出香气,使他的眼睛得到快感。当上帝召他去的时候,他在死神面前最后要看的东西就是这棵花。”

  “现在他住在天上已经有一年了。在这一年中,这棵花在窗子上完全被人忘掉了。它已经枯萎,因此搬家的时候,就被人扔在街上的垃圾堆里。我们现在把这棵可怜的、萎谢了的花收进我们的花束中来,因为它给予人的快乐,大大超过了皇家花园里面那些最艳丽的花。”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这个被安琪儿带上天去的孩子问。

  “我当然知道,”安琪儿说,“因为我就是那个拄着拐杖走路的病孩子呀!我当然认识我的花!”

  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凝望着安琪儿的美丽幸福的脸。正在这时候,他们来到了天上,来到了和平幸福的天堂。上帝把孩子紧紧地搂在胸前,但是他却吻着那棵可怜的、萎谢了的野花。因此那棵野花就有了声音。现在它能跟别的安琪儿一齐歌唱,并且在他们周围飞翔了——他们有的飞得很近,有的绕着大圈子,飞得很远,飞到无垠的远方,但他们全都是幸福的。

  他们都唱着歌——大大小小的、善良快乐的孩子们,还有搬家那天被扔在狭巷里垃圾堆上的那棵枯萎了的可怜的野花,大家都唱着歌。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2

  离开首都十来里的地方,有一座旧的地主庄园。它的墙很厚,有塔和山墙。

  不过只是夏天,这里才有一个很富有并有地位的人家到这儿居住。这是这家人拥有的所有庄园中最漂亮的一座;从外面看,它就像是新盖起来的,里面的设备很舒适方便。门上的石头上刻着家族的族徽,族徽和窗子的四周用美丽的玫瑰盘缠着。庄园前是一大片草坪,像地毯那样平坦,这儿有红山楂,有白山楂,有珍稀的花种,就连花房外面也是如此。这家人雇了一位勤劳聪颖的园丁。看管花园、果园和菜园,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紧挨着园子的老园子还有一部分保持着原样,老园子里有黄杨树篱笆,黄杨丛被修剪成冠状或金字塔形状。在黄杨丛后面,生长着两棵高大的树。树几乎总是光秃秃的,使人容易想到可能是一阵狂风或者是龙卷风肆虐过它们,卷起大堆垃圾甩到它们的身上。不过,这一堆堆垃圾都是鸟窝。

  记不起多少年以前,这里便有一群喧闹的白嘴鸦和乌鸦筑巢。这地方简直成了一座鸟城,鸟成了主人,是房产的所有者,是庄园最古老的家族。下面住的人不关它们的事,不过它们能容忍这些在地上行走的生灵,尽管这些家伙不时朝它们放枪,把鸟儿的背震麻,吓得它们都飞了起来,惊慌地“呱!呱!”乱叫。

  园丁经常向主人建议,把这两棵老树伐倒。它们看上去不雅观。砍倒它们,大家便顺理成章地摆脱了这些鸟儿的喧闹,它们会另觅地方的。可是主人既不愿意伐树,也不愿摆脱这些鸟儿。那是庄园少不了的东西,是古时遗留下来的,是绝对不能去掉的。

  “这两棵树是鸟儿继承下来的产业,让它们留着吧,我的好拉森!”

  园丁的名字叫拉森,不过这个名字在这个故事里并不怎么重要。

  “听着,小拉森,您的活动场所还不够吗?整个花园,温室、果园、菜地?”

  他有了这些,他以很大的热情和勤劳照料、管理、培育着这些园地,主人承认这点。但是他们却并不对他隐讳,他们在别的人家吃到的水果、看到的花儿比自己园子里的更好。这使园丁很伤心,因为他希望他的最好,他做的事是最出色的。他心地善良,忠于职守。

  一天主人把他叫去,用温和却是主人的口气对他说,那天他们在朋友家吃到一种苹果和一种梨,汁很多,味道好极了,他们和所有的客人都赞不绝口。那些水果显然不是本国产的,但是如果我们的气候允许的话,应该引进,在这里落户。他们知道这些水果是从城里最大的水果商那里买来的。园丁应骑马进城去打听清楚,这些苹果和梨是哪里来的,再去订购点幼苗或者能嫁接的枝子来。

  园丁很熟悉那个水果商,他代表主人把庄园里多余的水果卖给的人正是他。

  园丁进了城,问那个水果商,他是从哪里进的这些备受赞扬的苹果和梨。

  “是您自己的园子里的!”水果商说道,并且把苹果和梨拿给他看。他认出了这些水果。

  啊,他,园丁,多高兴呀!他匆匆回来告诉主人,苹果和梨都是他们自己花园里产的。

  主人完全不相信这话。“这是不可能的,拉森!您能让水果商写个书面证明吗?”

  他当然可以,他带回来了书面证明。

  “这就太值得注意了!”主人说道。

  后来,每天主人的餐桌上都摆着大盘自己园子里产的苹果和梨,他们还整桶整桶地把水果送给城里城外的朋友。是啊,甚至还送到外国去。这真是快乐的事!不过他们要补充说明一下,连续两年的夏天,天气都出奇的好,很适合水果的生长,全国都有好收成。

  过了一些时候,有一天主人到宫里去赴宴。第二天主人把园丁叫了去,说他们在宴会上吃到了一种多汁的西瓜,是陛下温室里种出来的。

  “您得到宫廷园丁那里去一趟,好拉森,弄点这种价值昂贵的西瓜种子来!”

  “可是宫廷园丁是从我们这里弄去的种子呀!”花园匠说道,他很高兴。

  “那么,那人一定精心培育并改良了这种水果了!”主人回答道。“那瓜的味道好极了!”

  “是的,我感到骄傲!”园丁说道。“我要对高贵的主人说,宫廷园丁今年种的西瓜收成不好。他看到了我们的西瓜长得好,尝了尝,于是便定了三个,带进宫里去了。”

  “拉森!别以为那些西瓜是我们园子里的!”

  “我相信!”园丁说道。他到宫廷园丁那里,向他要来书面证明,说皇室宴会餐桌上的西瓜就是这个庄园里产的。这使主人大吃一惊。他没有保密,而是把证明拿出来给人看。是啊!他们西瓜种送给了远近各地,就像以前送枝子送苗一样。

  关于那些枝苗,他们听说长得很好,结出的果子很鲜美,而且用他们庄园的名字命名,所以,这个名字可以在英文、德文和法文里读到。

  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

  “但愿园丁别太认为自己了不起了!”主人说道。

  园丁的态度大不相同:他正在为使自己扬名成为全国最好的园丁而奋斗。每年他都尝试着培育出新的园艺品种,他做到了。然而他常常听别人说,他最早培育出来的那两种水果,苹果和梨是真正好的品种。后来培育出来的都差远了。西瓜的确很不错,但那是完全不同的一类。草莓也可以说是还不错,但是却不见得比其他人培育的好。有一年他的水萝卜没有成功,于是人人只谈论他的水萝卜,再不谈他培育的其他的好东西。

  主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

  “今年不行了,小拉森!”他们很高兴说一句,“今年不行了。”

  每个星期拉森都要到厅里去送一两次鲜花。每次都布置得极有品味,颜色搭配得十分和谐,显得格外典雅艳丽。“您很有品味,拉森!”主人说,“这是上帝赐给您的一件礼物,不是您本身具有的!”

  有一天,园丁拿进来一个很大的水晶盆,里面放有一片睡莲叶子,叶子上有一朵像向日葵花那样鲜亮的大蓝花,长长的粗梗浸在水里。

  “印度斯坦的莲花!”主人叫了起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花。白天它被放在阳光中,晚上则放在灯光之下。看到它的人都觉得它出奇的可爱和珍贵。是的,甚至这个国家年轻妇女中最高贵的那位——公主,都这么说。她非常聪慧和善良。

  主人荣幸地把花送给了她,花便随着公主来到宫里。于是主人去花园亲自摘一朵同样的花,要是那样的花还可以找到的话。可是那花却找不到了。所以他们叫来了园丁,问他这朵蓝花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说道。“我们到温室去过,到花园里四处都去过了!”

  “的确,花不在那儿!”园丁说道。“那只是菜园子里的一种不值一提的花!可是它是多么漂亮啊,是不是?它看去就像是一朵仙人掌的蓝花,然而它只是一种类似豆荚子的蝶形花罢了。”

  “您本该早对我们讲的!”主人说道。“我们以为那是一种外来的珍奇花。您让我们在年轻的公主面前出了丑!她在我们这儿看到了那朵花,觉得它很美,却不认识它。她的植物知识很丰富,可是那门科学和菜园子里长的菜却不相干。您怎么想得出在厅里摆上这种花!

  这让我们出了丑。”

  于是这朵从菜园子里摘来的蓝色的美丽的花便被请出了主人的客厅①,那不是它呆的地方。是啊,主人还对公主道了歉,说那只是一种菜花,是园丁一时兴起摆出来的。不过,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

  “真遗憾,不该训斥他!”公主说道。“他打开了我们的眼界,让我们见识了根本不注意的、漂亮的花。他给我们展示了一种美,那是我们没有找到的!只要这种类似豆荚子的蝶形花还在开,宫廷的园丁必须每天给我的屋子里送一朵这样的花来。”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主人对园丁说,他又可以每天送一朵这样的花进去了。“实话说它们是漂亮的!”他们说道:“非常奇特!”园丁受到称赞。

  “拉森很喜欢这一套!”主人说,“他被宠坏了!”秋天,刮起了暴风。夜里,风更猛烈了,树林边上的许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这对主人最不幸——他们是这么说的,而让园丁最高兴的是,暴风把那两棵大树连同鸟窝一起都掀倒了。在暴风中可以听到白嘴鸦和乌鸦的哀叫,它们用翅膀击打着玻璃窗,庄园里的人都这么说。

  “现在您高兴了,拉森!”主人说道;“暴风把树吹倒了,鸟都飞进树林里去了。这里一切旧景都没有了,任何痕迹也都没有了!我们觉得悲伤!”

  园丁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心里盘算着他一直想做的事;很好地利用这块他以前不能掌握的美丽的、阳光充沛的土地,他要把它建成花园的骄傲和主人的欢乐。

  被刮倒的大树砸毁了那些老黄杨树篱笆,毁掉了修剪出来的图饰。他在这里种上了一大片植物,都是本国的,是从田野和树林里移来的植物。

  任何一位园丁都没有想到要在富有的庄园里种那么多的植物,他却种下了。他依照它们喜阳或是喜阴的习性,分别栽种在不同的地方。他以极大的爱心照料着它们,它们因此长得很繁茂。

  日德兰荒野上的刺柏丛的形状、颜色和意大利柏树的一样,光亮多刺、无论冬夏总是碧绿的冬青,长得很美观。前面种的是各种蕨类,有的看去像棕榈的孩子;有的像我们称之为“维纳斯女神的秀发”的那种美丽纤秀的铁线蕨的父母。这里有人们不屑一顾的牛蒡,新鲜的牛蒡很美丽,简直可以扎在花束里。牛蒡是种在旱地上的,在低洼潮湿的地方则种上酸模,这也是一种不被人看重的植物,然而它的纤秀的梗子和宽大的叶子却美得像一幅画似的。有一人多高,上面开着一朵又一朵的花,像一座有许多分叉的大烛台一样的毛蕊花也从田野里移来了。这里还有车前草、报春花、铃兰花、野马蹄莲和秀丽的三瓣酢浆草,这儿真是一片胜景。

  在前面,用铁丝架子支撑着种了一排从法国移植来的梨树苗。它们得到充分的阳光和精心的照料,不久便可以结出味美汁多的大果实,就像在它们的本土上一样。

  竖起一根高大的旗杆代替那两棵光秃秃的老树,上面飘着红底白十字丹麦国旗。紧靠着旗杆还有另一根杆,夏天和收获季节,葎草藤开着芬芳的花缠绕在上面。但是在冬天,却按着古老的风俗习惯在上面系上一束燕麦,好让天空中的小鸟能在欢快的圣诞节饱餐一顿。

  “好拉森越老越多愁善感了!”主人说道。“不过他对我们很忠实、很真诚!”

  新年的时候,首都的一家画刊登了一张关于这个古庄园的画片。从画上可以看到旗杆和为小鸟过欢快的圣诞节而系上的燕麦束。刊物说,古老习俗在这里得到保护和继承,是一个很好的作法,和这个古老庄园非常相称。

  “拉森所作的一切,”主人说道,“都受到了人们的赞扬。他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我们用了他,几乎也感到骄傲!”但是,他们一点儿也不为此而骄傲!他们觉得自己是主人,他们可以辞掉拉森。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他们都是好心肠的人。像他们这类人,好心肠的也不少,这对每个拉森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是啊,这就是“园丁和主人”的故事。

  现在你可以琢磨琢磨它了。

  ①安徒生显然忘记,那花此前已经送给年轻的公主了。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3

  有一个人,他一度知道许多许多的新童话,可是他说现在它们都溜掉了。那个自己找上门来的童话不再来了,不再敲他的门了:它为什么不来?是的,这一点儿千真万确。这个人有整整一年没有想它,也没有盼着它会来敲他的门。不过,它确实也没有来过。因为外面有战争,家里又有战争带来的悲伤和匮乏。

  鹳和燕子长途旅行回来了。它们丝毫不考虑危险。当它们回来的时候,巢被烧掉了,人们的屋子也被烧掉了,到处乱七八糟,让大家受不了。是啊,简直是一无所有,敌人的马在古坟上踏来踏去。这真是艰难黑暗的时世,不过那也有尽头的。

  现在,那个时代过去了,人们这么说。可是童话仍旧不来敲门,也没有听到有关它的什么消息。

  “它大概是死掉了,和其他的东西一起完了。”这人说道。但是,那童话是永远不死的。整整一年过去了,他苦苦地想念着。

  “那童话还会再来,再敲门的吧!”他生动地记得童话来看他的时候的许多情景。它时而年轻漂亮,简直就是春天,就像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头上戴着车叶草编的花环,手中拿着山毛榉枝,眼睛亮得就像明朗的阳光下林中深湖里的水;它时而又变成货郎,打开他的货箱,让写着诗歌和古文的丝带飘起。但是最好不过的是它变成老妈妈到来时的样子,满头银发,眼睛又大又聪慧,最会讲远古时代的故事,那是比公主用金纺锤纺线、长龙和巨蟒在外面看守的那个时代还要古得多的时代。那时她讲得那么生动,四周听的人眼前都生了黑点,地被人血染成一片黑;看起来,听起来都那么可怕,却又那么有趣,因为这发生在远古时代。

  “不知道它还会不会来敲门!”这个人说道,眼睛盯着门,于是眼前、地上又生出了黑点。他弄不清楚那是血呢,还是那沉重、黑暗时代的哀纱。

  他坐在那里,心里想着,莫不是童话藏起来了,就像真正古老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藏起来让人去寻找,若是被找到了,那么它便会再度辉煌,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谁知道呢!说不定它就藏在随便扔在井边上的那些干草里呢。小心!小心!说不定它就藏在书架上一本大书里夹着的一朵萎谢的花里。”

  这个人走了过去,打开一本最新的书,想看个究竟。可是里面没有花,里面可以读到丹麦人霍尔格①的故事。这个人读到,那个故事是由法国的一位修道士编出来的,说那是一部小说,“被译成丹麦文出版”;说丹麦人霍尔格压根儿就不存在,也根本不会像我们歌颂过并且非常愿意相信的那样会再回来。丹麦人霍尔格和威廉·退尔②一样,都是随意杜撰的故事,不能信的。这都是有大学问的人写成书的。

  “是啊,我相信我所信的东西,”这个人说道,“没有被脚踏过的地方,是不会有道路的。”

  他合上了书,把它放回书架。然后,他走到窗台边上摆着鲜花的地方,说不定童话藏在有金边的红郁金香里,或者在玫瑰花里,或者在色彩鲜艳的茶花里。花瓣间有阳光,可是没有童话。

  “艰难哀伤的时世的花倒是漂亮得多。但是那些花都被摘下了,都被编成花环,放进棺材里,放在那展开的旗子上。说不定童话连同那些花一起被埋到土里去了!但是花应该清楚这一点,棺材应该感觉到它,泥土应该感觉到它,每一棵生长起来的小草都应该讲到它。童话是不会死的。”

  “说不定它已经来过、敲过门了。可是那时谁听过、想过它呢!人们的眼前一片昏暗,大家心事重重,几乎是怒气冲冲地看着春天的阳光、啾啾鸣叫的鸟儿和一切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是的,舌头上没有了那些古老的、人民性的歌曲,这些歌已经和许多我们心爱的东西一起被装进箱子里去了。童话完全可能来敲过门,但是没有人听到过,没有人欢迎它,于是它又走开了。”

  “我要去找寻到它。”

  “到乡下去!到海滩旁的树林中去!”

  乡间有一个古老的地主庄园,墙是红的,山墙是锯齿形的,塔上飘着旗子。夜莺在纤秀的山毛榉叶子下面唱歌,望着园子里繁花盛开的苹果树,以为它开着玫瑰花。这里,在夏日的阳光中蜜蜂十分忙碌,它们嗡嗡地唱着歌,围绕着它们的女皇飞着。秋天的风暴会讲那猎取野物的场面,讲一代代的人,讲树林的落叶。圣诞节的时候,野天鹅在开阔的水面上歌唱,而在老庄园里,在炉火旁,则是一种人们倾听歌声和远古传说的气氛。

  这个寻找童话的人,朝着园子里一个古老角落里的一条生满野栗子树的路走去。这条路有着半明半暗的树荫,用来引诱行人。风一度曾经飒飒地为他讲过瓦尔德玛·多伊和他的女儿们。树精,也就是童话妈妈本人,在这儿给他讲过老橡树最后的梦。老祖母在世的那个时代,这里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现在只长着蕨和荨麻。它们散开来,掩住了被遗弃在那边的残断的石像。石像的眼窝里长出了藓苔,不过它还能像以前一样看东西。寻找童话的人却不能,他没看到童话。它在哪里?

  在他上面,在老树的上面,成百只乌鸦边飞边叫:“在这儿!在这儿!”

  他走出园子,走向庄子的护庄河堤,走进了桤木林里。。那儿有一所六角形小屋,小屋有鸡场和鸭场。屋子中央有一位老妇人在管理一切,她准确地知道生下来的每一个蛋,从蛋里出来的每一只小鸡。但是,她不是这个人要找的童话;她可以用受基督洗礼的证书和注射证书证明,这两张证书都在衣柜里。

  外面,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小丘,上面长着红山楂和毒豆花。这儿有一块古墓碑,是许多年以前从城里教堂的墓地里搬来的,是纪念那城市一位有名望的市议员的。碑上面刻着他的妻子和五个女儿,都叠着手,穿着打绉领子的衣服站在市议员像的周围。你可以长时间地看着这东西,似乎它对思想产生了作用,而思想又对石块产生了作用。于是这东西便讲起了古时代的事情,至少这个寻找童话的人这么认为。这次他来到这里,看到了一只活蝴蝶正歇在市议员雕像的额头上。蝴蝶的翅膀在扇动着,飞了一小段路,又落到墓碑的附近,好像知道那儿长着什么东西。那里长着一簇四叶苜蓿,一共七株并排长着。要是幸福降临的话,这个幸福就是完满的③!他把这些花都摘了下来,放在兜里。幸福和现钱同样美妙,但是一个新的、美丽的童话却要更加美妙一些,这个人这么想,然而他在那儿没有找到它。

  太阳落下去了,又红又大。草地上泛起了湿雾,沼泽妇人又在煮酒了④。

  那是在晚上。他独自一人站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园子,望着草地、沼泽和海滩。月光明媚,草地上笼罩一层蒸气,好像那是一个湖。这里一度曾是一个湖,有过关于湖的传说,这种传说在月光中显现在眼前。这时这个人想起他在城里读过的故事:威廉·退尔和丹麦人霍尔格都没有那么回事儿,可是在民间传说中,却都确有其事,就像外面的湖一样,传说栩栩如生地在眼前。是的,丹麦人霍尔格又来了!

  就在他站在那里沉思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窗子。是只鸟吗?一只蝙蝠,也许是一只猫头鹰?是啊,虽然它们在扑打,还是不能放它们进来的。窗子自然而然地打开了,一个老妇人向这边望,看着这个人。

  “怎么回事?”他说道。“她是谁?一直朝二层楼望。她是站在梯子上吗?”

  “你口袋里有四叶苜蓿花,”她说道。“是啊,总共七株,其中有一株是六瓣的。”

  “你是谁?”这男人又问。

  “沼泽妇人!”她说道。“煮酒的沼泽妇人。我正在煮酒;酒桶上有塞子,可是有一个沼泽娃娃恶作剧,把塞子拔掉了,把它扔向园子这边,打在窗子上。现在啤酒从桶里流出来了,这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可是请讲给我听!”这个男人说道。

  “好的,等一等!”沼泽妇人说道。“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于是她便不见了。

  这个人正要把窗子关上,妇人又出现了。

  “好了,办完了!”她说道,“不过另一半啤酒我可以留到明天再煮,要是天气适宜的话。噢,您要问什么?我又来了,因为我是信守我说过的话的。您兜里有七株四叶苜蓿,其中一株是六瓣的,它很受尊敬,它生长在大道边,是勋章荣誉的象征,并不是每个人都找得到。噢,您有什么要问的吗?别像一根滑稽的尖棍子似地站着,我还得赶快去处理我的塞子和我的桶呢!”

  于是这个男人问到了童话,问沼泽妇人在路上是不是看到了它。

  “噫,您这蠢家伙!”妇人说道,“您的童话还不够吗?我的确相信大多数人的童话够多了。还有别的事要干的,要为别的事操心。就连孩子们都不再要那些东西了。还是给小男孩一支雪茄,给小姑娘一条有硬边的裙子吧!他们更喜欢这些东西。听童话,算了吧!确实有别的事情要操心,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问道。“您对世界知道些什么?您整天见到的只不过是青蛙、害人鬼罢了!”

  “是啊,请您当心害人鬼!”妇人说道,“它们出来了!它们挣脱跑掉了!要是您到沼泽地我那里去,我必须在场,我可以把一切都向您讲清楚。趁您的七株四叶苜蓿包括那株六瓣花叶的苜蓿还新鲜,趁月亮还高高在天上,请您快一点来。”沼泽妇人不见了。

  钟塔的钟声敲十二点,还没有敲到最后一下,这个人已经来到院子里,走出园子,走到草地上。雾已经散了,沼泽妇人停止煮酒了。

  “这么久才来!”沼泽妇人说道。“巫婆就是比人快,我真高兴我生来就是巫婆。”

  “现在您要对我讲什么?”这个人问道。“是关于童话的事吗?”

  “除了童话,您就不能问点别的什么吗?”妇人说道。“那么您能讲的是不是关于未来的诗的问题呢?”这人问道。

  “别那么夸夸其谈吧!”妇人说道,“我回答您吧。您只想着诗。您问童话,就好像她是主管一切的夫人一样!她诚然是最年长的,可是她总是觉得自己很年轻。我很清楚她!我也曾年轻过,那并不是什么幼稚病。我曾经是一个很水灵的妖姑娘,跟别人一起在月光下跳舞,听夜莺歌唱,到森林去会见童话小姐,她总是在那边到处乱跑。她一会儿跑到一朵半开的郁金香或者是一朵草花里去过夜;一会儿溜进教堂去,藏在从祭坛烛火前垂下的哀纱里!”

  “您的消息真有趣!”这人说道。

  “我知道的东西毫无疑问和您知道的一样多!”沼泽妇人说道。“童话和诗,是啊,那是一路货色!它们想躺在那里便躺在那里。它们的所为和所说,人们是可以跟着编,甚至会编得更好更便宜。您可以一个大子儿不花从我这里拿去:我有满满一柜子装了瓶的诗。还都是精髓,诗之精华;又都是草药,有甜的有苦的。我有一瓶瓶人们对诗各自所需求的一切,可以在假日洒点在手帕上让人闻。”

  “您说的这些都是极奇妙的事,”这人说道。“您有瓶装诗吗?”

  “多得怕您受不了!”妇人说道。“您当然很清楚那个关于为了不弄脏自己的鞋子,踩在面包上走的小姑娘的故事⑤?那个故事是口头流传并被印成书了的。”

  “那是我自己讲的。”这人说道。

  “好的,那您是知道那个故事的了,”妇人说道,“知道那姑娘一直沉到了地下的沼泽妇人那里了,那正是魔鬼的老祖母到酿酒坊串门的时候。她看见了沉落下去的那个小姑娘,便把她要去做柱子底座,算是来串门的纪念,她得到了她。我得到了一件对我毫无用处的礼物,一个旅行药柜,柜子里装满了瓶装诗。老祖母告诉我那柜子该摆在什么地方,它现在还在那儿。瞧!您知道您兜里有七株四瓣苜蓿,其中一株是六瓣的,所以您一定能看见那柜子。”

  的确,沼泽的正中有一棵粗壮的桤木,那就是老祖母的柜子。她说道,它朝沼泽妇人,朝世界各国和各个时代敞开着,只要他们知道柜子摆在什么地方。这柜子从前面、后面,从每一面和每一角都可以打开,是一件非常精致的艺术品,可是看上去只不过像一棵老桤木。

  所有国家的诗人,特别是我们自己国家的,都是在这里造就的。他们的灵感都经过仔细琢磨、评估、创新、浓缩之后才装进瓶子里去的。老祖母用人们的极大的本能,这是人们不愿说天才时用的字眼,原封不动地把这个或者那个诗人的原始灵气加上一点儿鬼才,装进瓶子,于是她便有了供将来用的瓶装诗。

  “让我看看!”这个人说道。

  “可以,不过还要给您讲讲更重要的东西!”沼泽妇人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到了柜子旁边了呀!”这个人说道,他往里面望了望。“里面有大小不同的各种瓶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那里面又有什么?”

  “这是人们所谓的五月香!”妇人说道,“我没有试过它。可是我知道,只要洒一点点儿到地上,马上便会出现一个美丽的林中湖泊,长着睡莲、水芋和绉叶留兰香。只要洒两滴到一个旧练习本上,即便是最低班的,本子便会变成一部完整的芳香喜剧。人们完全可以上演它,也可以被它催眠睡去。瓶子上写着‘沼泽妇人酿造’,这是对我最大的恭维了。”“这儿有丑闻瓶。看上去里面只是装了些脏水,的确是一些脏水,可是里面掺了城市闲言碎语的发酵粉。三份谎言,两份真话,用一根桦树条搅混在一起。这树条子不是用盐水浸泡过,沾着被抽打得体无完肤的犯人的鲜血的那种尖条,也不是校长的教鞭。不是,是从扫街的扫帚上取下来的。” “这儿有虔诚的诗的瓶子,这些诗模仿着赞美诗的腔调。每一滴都能发出碰撞地狱之门的声音,是用刑罚的血和汗做成的。有人说它只是鸽子的胆汁,可是鸽子是最虔诚的动物;不懂自然史的人说它们没有胆。”

  “这是瓶子中最大的瓶子。它占了半个柜子:装满家常故事⑥。它是由猪皮和膀胱包着的,因为它经不起自己力量的丧失。每个民族用自己的办法来翻转瓶子,就可以配出自己的汤来。这里有古老的德意志血汤,里面有强盗丸子,也有小农清汤,汤里有真正的御前参事,像一丝丝的根沉在汤底,上面浮着哲学肥眼。有英国管家汤和法国柯克⑦式的鸡腿和麻雀蛋肉汤,用丹麦话说是康康舞汤。可是最好的汤还要算哥本哈根汤。家里人这么说。”

  “这儿有装在香槟酒瓶里的悲剧⑧。它会爆炸,它也该爆炸。喜剧像撒进眼里的细沙,也就是说精致的喜剧;粗糙一些的也有,但只是一些待用的招贴广告,上面剧名印得最醒目。有许多很好的喜剧剧名,如《你敢朝机器吐唾沫吗?》,《一记耳光》,《可爱的驴》和《她烂醉如泥》。”

  这个人看到这些不觉沉思起来。可是沼泽妇人想得更远一些,她想把这事告个段落。

  “您该看够了这货柜了吧!”她说道,“现在您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了。但是您应该知道的更重要的东西,您还不知道呢。害人鬼进城了!那可比诗和童话重要得多。现在我该住嘴了。不过好像有一股力量,有某种命运,有某种无可奈何的东西堵着我的嗓子,得把它吐出来。害人鬼进城了,它们挣脱束缚了。当心它们,你们这些人!”

  “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个人说道。

  “请坐到柜子上!”她说道,“可是别跌了进去把瓶子压碎,您清楚里面都是些什么。

  我给您讲那件大事情;那不过是昨天的事,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还可以过三百六十四天。

  一年多少天,您大概是清楚的吧?”

  沼泽妇人讲了起来。

  “昨天这沼泽地可热闹极了!这里有一个儿童宴会。这儿生下了一个小害人鬼,实际上有一窝,一共是十二个。要是它们愿意的话,它们肯定可以像人一样,在人群中间转来转去,指手划脚,就好像它们生来就是人一样。这是沼泽一带的一件大事。沼泽地上,它们像小烛光一样,在草地上跳起舞来。所有的害人鬼都在,也有女害人鬼,不过它们不在谈论之列。我坐在那边的柜子上,十二个新生下来的小害人鬼都坐在我的膝上。它们一闪闪地就像是萤火虫。它们已经开始跳了,每过一分钟,它们就长大一点儿。因此不到一刻钟,它们看上去就像它们的父亲或者叔叔一样大了。有一条古老的惯例和特殊规定,如果月亮照得和昨天一样,风刮得和昨天一样,那么在那个时刻生下来的所有的害人鬼便都有权变成人,每位都可以在一年内行使它们的权力。害人鬼可以跑遍全国,而且如果它不害怕掉到海里或是被风暴吹跑的话,它还可以跑遍全世界。它们可以一下子钻到人的身体里去,替代他讲话,替他做各种动作。害人鬼可以变换任何一种形像,变成男人或者女人,以他们的神态行事,但必须按照自己的外貌把它想做的事都做出来。不过一年中它要懂得把三百六十五个人大规模地引入歧途,把他们从真理和正确的道路上引开。能做到这一点,一个害人鬼便算取得了它能取得的最高成就,成为为魔鬼华贵专车开道的侍从。它可以穿上深黄的闪光衣服,从嗓子里喷出火焰来。这是普通害人鬼垂涎渴求的。不过一个贪心的害人鬼想扮演这个角色,也有危险和很大的麻烦。若是一个人的眼睛看清了它是什么,便能把它吹掉,那么它便完了,只得回到沼泽地来。若是一年没有结束,害人鬼渴望回家探望家人,放弃了自己的事,那它也就完蛋了,不再闪闪发光,很快就会熄灭,再也燃不起来。如果一年结束,它还没有能够把三百六十五个人引入歧途,引离一切美好的事物,那么它便会被判罚监禁到朽木里,呆在里面闪光而不能动弹。这对活泼的害人鬼来说,是可怕的惩罚。这些我都知道,统统告诉了坐在我膝上的那十二个小害人鬼,它们听了个个都快活得发疯了。我对它们说,最保险的办法是放弃这种荣誉,什么也不干。这些小害人鬼不愿意,它们想着自己已经浑身焦黄闪亮,嗓子吐火了。‘和我们呆在一起吧!’有几位年纪大的说道。‘去戏弄人一番!’另外有的这样说。‘人们把我们的草地的水都抽干了⑨,他们排水,我们的后代怎么办!’”

  “‘我们要喷火!’那些新出生的害人鬼说道。于是便这样定了。”

  “于是这儿开始了一分钟舞会,不能再短了!精灵姑娘对着别的精灵转了三圈,为了不让人觉得了不起;除此之外,她们完全是和自己跳舞。接着便分发教父礼物:就是人们说的‘打水漂’。礼物像硅石似地飞过沼泽水面。每个精灵姑娘又分发了她们的一小片薄纱:‘拿着!’她们说道,‘这样你便立刻会跳更高级的舞了,在紧要关头也可以做那些摇摆、转动的动作了。你就有了恰当的风度,可以在最高贵的社交活动中露面了。’夜渡鸦教每个年轻的害人鬼说,‘好哇,好哇,好哇!’告诉它们在哪些最合适的场合说这些话,这是最有价值的礼物。猫头鹰和鹳也提了一些意见。不过它们说,这不值得一提,所以我们也就不提了。国王瓦尔德玛正要到沼泽地这一带来打猎,他们那帮老爷听说这里灯火辉煌在举行宴会,便赠送了一对漂亮的狗作为礼品。这两只狗打猎时跑起来可以追风,而且可以驮上一个甚至三个害人鬼。两个老梦魔,它们是靠骑个什么东西度日的,也参加了昨天的儿童宴。它们马上讲起自己钻钥匙孔的法术,有了这种法术,所有的门对你都是敞开的。它们还提出可以把那些年轻的害人鬼带进城去。它们对城里很熟悉。它们通常是骑在自己打成结的长鬃上飞过天空,这样可以坐得硬实一点儿。不过现在它们各自骑在一只凶野的猎狗身上,那些打算进城去迷惑人、引人入歧途的年轻害人鬼坐在它们的膝上,——呼哧!它们都不见了。这都是昨夜的事。现在害人鬼进城了,它们开始行动了。可是怎么行动,用什么办法,是啊,您说吧!有一根根气候的线穿过我的大脚趾,它总能告诉我点什么的。”

  “这简直就是一篇完整的童话。”这个人说道。

  “是啊,这只不过是一篇童话的开头,”妇人说道。“您能告诉我害人鬼现在怎样闯来闯去,怎样干的吗?它们变成什么形象来骗人入歧途呢?”

  “我完全相信,”这人说道,“可以写一大部关于害人鬼的长篇小说,分成十二卷,每卷讲一个害人鬼。或者,说不定更好一点儿,写成一部民间的大众化的戏剧。”

  “那得由您来写,”妇人说道,“要不然就算了。”“是啊,那样更好、更舒服。”这个人说道,“这样便不会被束缚在报纸里了。被束缚在报纸里常常就和一个害人鬼被关在一根朽木里一样难受,有闪光,可是连一个字也不敢说。”“对我全一样,”妇人说道,“不过还是让别人,让那些能写和不能写的人去写吧!我给您一个我的桶上的旧塞子,它可以打开盛着瓶装诗的柜子,他们可以从那里拿他们要的东西。可是您,好先生,我似乎觉得您的指头已经被墨水染得够黑的了,并且已经到了不必每年到处去找童话的年纪,已经清醒了,现在这里有重要得多的事要干。您看来已经明白正在发生着什么事了吧!”

  “害人鬼进城了!”这个人说道,“我已经听到了,明白了!可是您要我做什么呢?要是我看见而且告诉人们说:瞧,在那华贵的衣服里有一个害人鬼在作祟,您知道,我准得挨一顿揍——!”

  “连裙子里也有!”妇人说道。“害人鬼可以变成一切形象,钻到任何地方。它跑得进教堂,可不是为了上帝,说不定它是要钻进牧师的体内!它可以在选举日发表演说,不是为了国土和国家,而是为了它自己。可以变成摆弄颜色的艺术家或是舞台上的艺术家,但是,假若他一朝有权在手,那么什么绘画艺术,什么表演艺术,全都完了!我讲了又讲,唠叨半天,我得把堵住我嗓子的东西清出来,这害了我自己家人。可是我现在要做人类的拯救者了!实在并不是出自善心好意,或者为了得上一枚奖章。我做了我能做的最胡闹的事,我对一位诗人说这些,于是便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了。”

  “城里谁也不把这放在心上!”这个人说道。“任何一个人不会为此感到不安。当我以极严肃的态度认真地对他们说‘害人鬼已经进城了,沼泽妇人说,你们要当心’时,他们都以为我是在讲童话呢!”

  题注关于害人鬼的迷信,详见《妖山》注1。

  ①《丹麦人霍尔格》虽是丹麦故事,最初却出现在中世纪的法国。参见《丹麦人霍尔格》。

  ②关于威廉·退尔的故事见《教堂古钟》注9。下面说的有大学问的人,安徒生指的是一位叫腓德烈·席恩的学者,他说退尔的故事是北欧人的虚构,否认历史上有其人。

  ③苜蓿一般是三叶的,四叶苜蓿是很罕见的。丹麦有迷信,说找到四叶苜蓿的人便有完满的幸福。

  ④沼泽妇人煮酒的迷信,见《妖山》注3和《踩面包的小姑娘》。

  ⑤指《踩面包的小姑娘》的英娥,详见该文。

  ⑥见《幸运女神的套鞋》注19。

  ⑦德意志血汤、英国管家汤和法国柯克式的鸡腿都是指这些国家的通俗文学。柯克指保罗·德·柯克(1793—1871),专门写巴黎生活中琐碎事小说的作家。

  ⑧安徒生在1865年4月17日的日记中记述当时一家地方报纸对哥本哈根崇尚无聊戏剧提出批评。这里指的便是那些低劣戏剧。

  ⑨丹麦于19世纪50年代开始治理沼泽。当时将许多沼泽地的水抽排掉,并将其改为良田。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4

  在造纸厂外边,有许多烂布片堆成垛。这些烂布片都是从东西南北各个不同的地方来的。每个布片都有一个故事可讲,而布片也就讲了。但是我们不可能把每个故事都听一听。有些布片是本地出产,有些是从外国来的。

  在一块挪威烂布的旁边躺着一块丹麦烂布。前者是不折不扣的挪威货,后者是百分之百的丹麦产。每个地道的丹麦人或挪威人会说:这正是两块烂布的有趣之处。它们都懂得彼此的话语,没有什么困难,虽然它们的语言的差别按挪威人的说法比得上法文和希伯来文的差别。为了我们语言的纯洁,我们才跑到山上去呀。丹麦人只会讲些乳臭未干的孩子话!

  两块烂布就是这样高谈阔论而烂布总归是烂布,在世界上哪一个国家里都是一样。除了在烂布堆里以外,它们一般是被认为没有什么价值的。

  我是挪威人!挪威的烂布说。当我说我是挪威人的时候,我想我不需再作什么解释了。我的质地坚实,像挪威古代的花岗岩一样,而挪威的宪法是跟美国自由宪法一样好!我一想起我是什么人的时候,就感到全身舒服,就要以花岗岩的尺度来衡量我的思想!

  但是我们有文学,丹麦的烂布片说。你懂得文学是什么吗?

  懂得?挪威的布片重复着。住在洼地上的东西!难道你这个烂东西需要人推上山去瞧瞧北极光吗?挪威的太阳把冰块融化了以后,丹麦的水果船就满载牛油和干奶酪到我们这儿来我承认这都是可吃的东西。不过你们同时却送来一大堆丹麦文学作为压仓货!这类东西我们不需要。当你有新鲜的泉水的时候,你当然不需要陈啤酒的。我们山上的天然泉水有的是,从来没有人把它当做商品卖过,也没有什么报纸、经纪人和外国来的旅行家把它喋喋不休地向欧洲宣传过。这是我从心眼里讲的老实话,而一个丹麦人应该习惯于听老实话的。只要你将来有一天作为一个同胞的北欧人,上我们骄傲的山国世界的顶峰的时候,你就会习惯的!

  丹麦的烂布不会用这口气讲话从来不会!丹麦的烂布片说。我们的性格不是这个样子。我了解我自己和像我这样子的烂布片。我们是一种非常朴素的人。我们并不认为自己了不起。但我们并不以为谦虚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我们只是喜欢谦虚:我想这是很可爱的。顺便提一句,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完全可以知道我的一切优点,不过我不愿意讲出来罢了谁也不会因此而来责备我的。我是一个温柔随便的人。我耐心地忍受着一切。我不嫉妒任何人,我只讲别人的好话虽然大多数人是没有什么好话可说的,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可以笑笑他们。我知道我是那么有天才。请你不要用这种洼地的、虚伪的语言来跟我讲话吧这使我听了作呕呀!挪威布片说。这时一阵风吹来,把它从这一堆吹到那一堆上去了。

  它们都被造成了纸。事又凑巧,用挪威布片造成的那张纸,被一位挪威人用来写了封情书给他的丹麦女朋友;而那块丹麦烂布成了一张稿纸,上面写着一首赞美挪威的美丽和力量的丹麦诗。

  你看,甚至烂布片都可以变成好东西,只要它离开了烂布堆,经过一番改造,变成真理和美。它们使我们彼此了解;在这种了解中我们可以得到幸福。

  故事到此为止。这故事是很有趣的,而且除了烂布片本身以外,也不伤任何人的感情。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5

  你大概知道,在中国,皇帝是一个中国人,他周围的人也是中国人。这故事是许多年以前发生的。这位皇帝的官殿是世界上最华丽的,完全用细致的瓷砖砌成,价值非常高,不过非常脆薄,如果你想摸摸它,你必须万分当心。人们在御花园里可以看到世界上最珍奇的花儿。那些最名贵的花上都系着银铃,好使得走过的人一听到铃声就不得不注意这些花儿。是的,皇帝花园里的一切东西都布置得非常精巧。花园是那么大,连园丁都不知道它的尽头是在什么地方。如果一个人不停地向前走,他可以碰到一个茂密的树林,里面有根高的树,还有很深的湖。树林一直伸展到蔚蓝色的、深沉的海那儿去。巨大的船只可以在树枝底下航行。树林里住着一只夜莺。它的歌唱得非常美妙,连一个忙碌的穷苦渔夫在夜间出去收网的时候,一听到这夜莺的歌唱,也不得不停下来欣赏一下。

  “我的天,唱得多么美啊!”他说。但是他不得不去做他的工作,所以只好把这鸟儿忘掉。不过第二天晚上,这鸟儿又唱起来了。渔夫听到歌声的时候,不禁又同样地说,“我的天,唱得多么美啊!”

  世界各国的旅行家都到这位皇帝的首都来,欣赏这座皇城、官殿和花园。不过当他们听到夜莺歌唱的时候,他们都说:“这是最美的东西!”

  这些旅行家回到本国以后,就谈论着这件事情。于是许多学者写了大量关于皇城、宫殿和花园的书籍,那些会写诗的人还写了许多最美丽的诗篇,歌颂这只住在树林里的夜莺。

  这些书流行到全世界。有几本居然流行到皇帝手里。他坐在他的金椅子上,读了又读:每一秒钟点一次头,因为那些关于皇城、宫殿和花园的细致的描写使他读起来感到非常舒服。

  “不过夜莺是这一切东西中最美的东西,”这句话清清楚楚地摆在他面前。

安徒生童话故事 篇16

  从前有一个骄傲的茶壶,它对它的瓷感到骄傲,对它的长嘴感到骄傲,对它的那个大把手也感到骄傲。它的前面和后边都有点什么东西!前面是一个壶嘴,后面是一个把手,它老是谈着这些东西。可是它不谈它的盖子。原来盖子早就打碎了,是后来钉好的;所以它算是有一个缺点,而人们是不喜欢谈自己的缺点的——当然别的人会谈的。杯子、奶油罐和糖钵——这整套吃茶的用具——都把茶壶盖的弱点记得清清楚楚。谈它的时候比谈那个完好的把手和漂亮的壶嘴的时候多。茶壶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它们!”它自己在心里说,“我也知道我的缺点,而且我也承认。这足以表现我的谦虚,我的朴素。我们大家都有缺点;但是我们也有优点。杯子有一个把手,糖钵有一个盖子。我两样都有,而且还有他们所没有的一件东西。我有一个壶嘴;这使我成为茶桌上的皇后。糖钵和奶油罐受到任命,成为甜味的仆人,而我就是任命者——大家的主宰。我把幸福分散给那些干渴的人群。在我的身体里面,中国的茶叶在那毫无味道的开水中放出香气。”

  这番话是茶壶在它大无畏的青年时代说的。它立在铺好台布的茶桌上,一只非常白嫩的手揭开它的盖子。不过这只非常白嫩的手是很笨的,茶壶落下去了,壶嘴跌断了,把手断裂了,那个壶盖也不必再谈,因为关于他的话已经讲得不少了。茶壶躺在地上昏过去了;开水淌得一地。这对它说来是一个严重的打击,而最糟糕的是大家都笑它。大家只是笑它,而不笑那只笨拙的手。

  “这次经历我永远忘记不了!”茶壶后来检查自己一生的事业时说。“人们把我叫做一个病人,放在一个角落里;过了一天,人们又把我送给一个讨剩饭吃的女人。我下降为贫民了;里里外外,我一句话都不讲。不过,正在这时候,我的生活开始好转。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身体里装进了土;对于一个茶壶说来,这完全是等于入葬。但是土里却埋进了一个花根。谁放进去的,谁拿来的,我都不知道。不过它既然放进去了,总算是弥补了中国茶叶和开水的这种损失,也算是作为把手和壶嘴打断的一种报酬。花根躺在土里,躺在我的身体里,成了我的一颗心,一颗活着的心——这样的东西我从来还不曾有过。我现在有了生命、力量和精神。脉搏跳起来了,花根发了芽,有了思想和感觉。它开放成为花朵。我看到它,我支持它,我在它的美中忘记了自己。为了别人而忘我——这是一桩幸福的事情!它没有感谢我;它没有想到我;它受到人们的崇拜和称赞。我感到非常高兴;它一定也会是多么高兴啊!有一天我听到一个人说它应该有一个更好的花盆来配它才对。因此人们把我当腰打了一下;那时我真是痛得厉害!不过花儿却迁进一个更好的花盆里去了。

  至于我呢?我被扔到院子里去了。我躺在那儿简直像一堆残破的碎片——但是我的记忆还在,我忘记不了它。”

  茶壶在做完了一系列好事以后,“被扔到院子里去了。我躺在那儿简直像一堆残破的碎片——但是我的记忆还在,我忘记不了它。”但是,这种“孤芳自赏”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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