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镜中奇遇记二:活花儿的花园
“要是我爬到那个小山上,我就能清楚地看到整个花园了,”爱丽丝对自己说,“我想这条路能直通到小山上,至少……哎呀,不行。”——当她沿着这条路走了几码(码:英制长度单位,1码等于3英尺,合0.9144米。),拐了个陡弯以后这样说,“可是我想它最后总会通到小山上的,可是它的弯拐得真急,简直不像路,像个转圈儿的螺丝。好吧,我想,这总要通到小山上了。哎呀,还是不行,它通回房子去了。好吧,我试试另一个方向吧。”
她就这样跑上跑下,转来转去,可是不管怎么走,最后总是冲着房子走。真的,有一次有个弯拐得太急,她来不及收住脚,就撞到房子上了。
“你怎么说都不管用,”爱丽丝瞧着房子,假装房子在同她辩论:“我现在还不要进去呢。我早晚得回到镜子那边去——回到老房子里去,那时我的奇遇就算结束啦。”
因此她坚决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房子,顺着小路朝前走,决心这次一点不拐弯地一直朝前走,直到到达小山为止。有那么几分钟,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她刚开口说:“这一回我成功啦……”那条小路突然哆嗦一下(像爱丽丝后来对别人形容的那样),转了个身,于是她一下子发觉自己正在走进房子的门。
“哎呀,这可太糟啦!”小爱丽丝叫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老挡路的房子。从来没有!”
可是,那个小山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因而没什么好说的,只好从头开始。这次,她到了一个大花坛旁边,花坛四周围绕着雏菊,中央有一棵柳树。
“嗳,百合花!”爱丽丝对一朵在微风中悠然地摇摆着的花儿说,“我真希望你会说话。”
“我们会说话的,只要有值得谈话的人。”百合花回答。
爱丽丝是这样的惊奇,有那么一两分钟简直说不出话来,这件事使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了。最后,由于百合花只是沉默地在微凤中继续摇摆,所以她又说了,她小声地、几乎像耳语地说:“所有的花儿都会说话吗?”
“说得跟你一样好,”百合花回答,“比你的声音大得多呢。”
“你要知道,我们先开口有点失身分。”一朵玫瑰说,“说真的,我正在等你说话呢。我对自己说,‘她的脸看起来还有点东西,虽然不能算聪明!不过你的颜色还算正常,这就不错了。”
“我倒不在乎颜色,”百合花说,“如果她的花瓣再翘起那么一点儿,就满可以了。”
爱丽丝不喜欢对别人评头品足的,于是,她就问:“你们是不是害怕被移出去呢?在外面就没人照顾你们啦!”
“当中不是有棵树吗?”玫瑰花说,“它是管什么的?”
“要是发生什么危险,它能干什么呢?”爱丽丝问道。
“它,会吠叫。”玫瑰说。
“它会‘汪!汪!’地叫。因此人们说它的枝叶长得挺‘旺’。”
“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吗?”另一个雏菊叫道。这时所有的雏菊一齐嚷起来了,致使空气里充满了它们的小小的尖声。“安静!安静!你们都要安静些!”百合花叫道,并且生气地摆来摆去,浑身发抖。她喘着气,把颤动的头弯向爱丽丝,说道:“他们知道我够不着他们,不然也不敢这样放肆的。”
“别在意,”爱丽丝安慰它说,一面走向雏菊们。这时它们正又要嚷了。爱丽丝悄悄地对它们说:“要是你们不住嘴,我就把你们摘下来。”他们立刻就安静下来了,有几朵粉红色的小雏菊甚至吓得脸色苍白了。
“这就好了,”百合花说,“这些雏菊最坏不过啦。只要一个人一说话,它们就一齐嚷嚷起来。光凭他们的嚷劲儿,就够让人枯萎了。”
“你们怎么会说话说得这样好呢?”爱丽丝问道,希望用这句赞语使百合花心情变好些,“我以前也到过好多花园,但是没有一朵花儿会说话。”
“你摸摸这儿的土地,就知道原因了。”百合花回答说。
爱丽丝试了—下,说:“这里的土地很硬,但是我看不出这跟你们会说话有什么关系。”
“大多数花园里把花坛弄得太软了,使得花儿老是睡觉。”百合花说。
听起来,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爱丽丝很高兴自己知道了这一点,“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说。
“我认为你什么都没想过。”玫瑰干巴巴地说。
“我从来没见过样子比她更笨的人。”一朵紫罗兰说道。它讲得那么突然,把爱丽丝吓了一跳,因为它还没开过口呢。
“住口!”百合花叫道,“好像你们见过什么世面似的。你们只不过一直把头蒙在叶子下面打鼾,除了知道自己是个花骨朵,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懂。”
“花园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吗?”爱丽丝问道,假装没注意玫瑰刚才说的话。
“这个花园里还有一朵像你一样会走来走去的花,”玫瑰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做到这一点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百合花插嘴说。)“但是她比你漂亮。”
“她像我吗?”爱丽丝急切地问,因为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在这花园里有个和我一样的小姑娘!”
“哼,她有一副同你一样的笨模样,”玫瑰说,“可是她要红一些……我认为她的花瓣也短一点。”
“她的花瓣紧密得很,像大丽花那样,”百合花插嘴说,“不像你的那样扭来扭去。”
“但是这不是你的错,”玫瑰和气地说,“你知道,你已经开始凋谢了,这时就没法保全自己的花瓣了。”
爱丽丝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念头,为了改变话题,她问:“她有时也出来吗?”
“可以肯定,你一会儿就会瞧见她了,她是属于荆棘(国际象棋中的王后的王冠上有许多尖尖,因而玫瑰把她比作荆棘。)一类的。”
“她把荆棘放在哪儿呢?”爱丽丝好奇地问。
“当然是戴在头上啦,”玫瑰回答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也戴一个,我以为,这是个规矩呢。”
“她来啦,”一株飞燕草叫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蹬!蹬!沿着石子路走来啦。”
爱丽丝急忙望去,发现那正是红棋的王后。“她长高了好多了。”爱丽丝说。这是真的,爱丽丝在炉灰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只有三英寸高,现在却比爱丽丝高出半个头啦!
“这都是由于新鲜空气的缘故,”攻瑰说,“这儿的户外空气好极啦。”
“我想,最好我迎她去。”爱丽丝说。因为虽然这些花儿都很有趣,可是她觉得要是能跟一个真正的王后说话,那该多棒啊!
“那你可办不到,”玫瑰花,“我劝你朝另一个方向走。”
爱丽丝觉得这话没一点道理,因此她什么也没说,便朝着王后走去。奇怪的是,一眨眼王后就不见了,而自己正在又一次走进房子的前门。
她有点纳闷地抽身回来,到处张望王后到底在哪里,终于看到了王后在前面很远的地方。爱丽丝想这次不妨试试玫瑰的建议。于是她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