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孩认识我
出了湘城火车站,我随手戴上墨镜,拉着行李箱准备去酒店。刚走了两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突然扑到我身边,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踮起脚尖用她甜软的嘴唇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我怔怔地看她。她向我抛了个媚眼,甜甜地笑着:“我好看吗?”我下意识地点头,立即醒悟过来,皱眉说道:“美女,你认错人了吧?”我是个刑警,这次是来湘城开会的,在湘城我并没有朋友。
所以,这女孩我压根不认识,她跟我这么亲热,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认错了人,另一个就是,她是个骗子。
“傻样!”女孩用瓷玉般的食指点了我额头一下,“你化成了灰儿我也认得,想把我甩了还是怎么地?你三个月都没来看我了!”最后一句,她声调里满是幽怨,一边说着,一边用她柔美的身子蹭我。
“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我挣开她热情似火的拥抱,冷静地抽出一支烟点上,问道。她却又像条蛇似的缠上来,轻佻地抚弄我的脸说:“你不就是王忠学吗?”
她一口喊出了我的名字,我犹豫了,或许她真的是故人?但我怎么没半点印象。我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我十分严肃的表情,咯咯笑了,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说:“又跟我开玩笑,我自然是朱慧敏啦,还能是谁?”
我拼命搜索记忆,还是记不起她是谁。这时,她已拖着我胳膊向停车场走去,打开一辆宝马车的后备箱让我把行李放到里面,又推我上了副驾驶座。开车驶出了火车站。
这辆车至少价值百万,这女孩看样子很富有,我一个小民警也不值得什么人设置这么大的圈套对付,我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都很沉默,没怎么说话。
女孩开着车在大街上左拐右拐,一个小时后驶进湘江边的一个别墅洋房小区。将车子停好,她对我说:“亲爱的,咱们到家了。”我茫然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走入别墅。刚进了门,我就发现楼下客厅的电视背景墙上挂着一幅婚纱照,照片上穿着洁白礼服的男人不就是我吗?亲昵地偎依在一旁的穿婚纱的女子正是朱慧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莫非这世上真的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有另一个我生活在湘江边这座城市?
“傻瓜!你怎么了吗!”朱慧敏已换了一身丝质短裙从卧室走出来,见我在看着那张照片发愣,过来用手捅捅我,搂着我脖子又挂在了我身上。她身材很好,身上的短裙是透明的,前凸后翘,曲线玲珑。
我揉了揉鼻子,有点受不了。轻轻挣开了她的纠缠,我急急地道:“搞错了,你一定是搞错了。”
“搞错什么了吗!”她扭着腰肢又缠上来。我在客厅里左躲右闪着,连连摆手:“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是第一次来湘城,之前压根没来过!”
“哼!”朱慧敏泼辣地扑上来抱住了我的脖子,“你是不是乘的K337次列车?昨天晚上你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接站来着,你个没良心的!把人家一个人扔在这里几个月不管不问,回来了又跟我玩儿失忆症,这算什么啊!”
她眼圈红了,这要是演戏,她演技也忒高了点。但我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漏洞,问:“昨晚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啊!你有我的手机号吗?你打一个给我试一下。”
朱慧敏气哼哼地松开我,一跺脚,扭身拿来她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立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将手机屏对着我。上面闪烁着的正是我的号码。
我觉得自已神经都有点错乱。我对她说:“不逗你玩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件急事要办,先出去一下,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其实我是想出去让自己冷静一下,朱慧敏扭动着身子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早去早回。”
我冲出门去,在这小区里快速地走,边走边拨老婆谭卉的号。突然,我看见对面一个人影一闪,那人与我不但衣着完全一样,而且五官长相也惊人地相似。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急忙跑过去,什么也没看到。莫非我看花了眼?但这想法立刻被我自己否定,我确信自己没看错,的确看到了一个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那人或许就是朱慧敏的丈夫吧?误会,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美好的误会而已。
心头却偏又有些失落。这时,我电话响了,是老婆打来的:“王忠学同志,你什么毛病啊?刚打通了我的电话,我正要接就挂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老婆!我正要跟你说,我到湘城了。”老婆说:“你个丢三落四的鬼!火车错过了,坐飞机单位给你报销吗?”
咦!她这话什么意思?我说:“我没错过火车呀!”她说:“你发烧烧糊涂了吧?你坐的那趟车都要开了,你义急匆匆回到家,说忘了一份重要的文件,在书房找了好半天。我问你还去不去湘城,你说又订了飞机票,一转眼你就忘了吗?”
糟糕!我心里一“咯噔”,一定是什么人冒充我去了趟我家。电话里,老婆还在喋喋不休,我怕她着急,就说:“呀!你看我这脑子!”又闲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这里面问题很大!我转身想回到刚才那别墅去,却发现迷了路。在这小区里转悠半天,朱慧敏恰好打来电话让我回去吃饭,我趁机问了下楼栋号,坦然走了回去,转遍整个别墅,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饭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朱慧敏殷勤地招呼我吃喝。吃到一半,她头一歪,忽然趴到桌子上昏睡了过去。我见状,也忙装作昏倒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
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我,我刚要一跃而起,只听得“呜”的一声,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这回我真的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脸上一凉,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拥作一团,眼前一片黑暗,旁边不远处就是滔滔湘江水。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站在我身边。一盏灯亮了起来,等我适应了光线,我终于看清,眼前这个人跟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我意识到,刚才他说话的声音跟我很是神似。
我平静地问:“你是谁?”他“呵呵呵”轻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脸说:“我不会告诉你我是准,但我恨透了你!”
他凶狠地笑起来:“你曾是我的好哥们儿,但却追得我上天入地,无处可藏,而且我哪点不比你强,谭卉却死心塌地跟了你,对我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好好哥们儿?我老婆潭卉的暗恋者?我思索着。
那人疯狂地嘶吼:“我已谋划了很久,我将自己整容整成了你的样子,伺机干掉你之后,我要正大光明地回去,做谭卉的老公,而你将像条狗那样死去!”他越说越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逼近了我:“我要杀了你,把你的脸皮割掉,在你身上坠上大石,把你沉到这湘江底去!没有人会知道你已经死了,王忠学,你不要怪我!”
他猛然扑过来,对着我的脖子就是一刀,我积蓄了很久的气力,低头躲过去,一头朝他脸上撞去。
这一撞凝聚了我全身的气力,他“啊”的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我使劲挪动着身子过去,把他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嘴叼了起来,费力地将身上的绳子割断,将自己解放出来,又用绳子将那人绑上,开着他的车回到市区。
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真相很快大白。令我想不到的是,要杀我的竟是邓青山,他跟我和谭卉都是高中同学,我俩关系一直不错,个头、长相颇为相似,甚至有人说我俩像孪生兄弟,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竟还暗恋着谭卉。他大学毕业后下海经商,很快就发了家,身家亿万。去年,他涉嫌非法集资,卷了两个多亿。这案子我是主办人,查到最后却走到了死胡同,因为找不到邓青山的人。
想不到他竟然藏在湘城,而且经过整容,变成了我的样子,蓄谋要杀掉我李代桃僵。三个月后,邓青山的案子审结,追回非法集资款近两亿元。在局里为我举办的庆功会上,领导开玩笑地说:“还是王忠学同志命好啊!开个会都能破一个大案子。”同志们哄然大笑,纷纷对我表示祝贺。
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那次邂逅实在太惊险了点,我的小命只差一点儿就要被邓青山那小子给拿去了。而且,我怎么也想不通,短短几年的时间,我的好同学好兄弟竟然变得这么陌生和阴暗,猜不透的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