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种田
从前一户人家有弟兄俩,长到二十岁上下,都想各奔前途,便磋商分家。家庭很穷,起眼的家当只有一条大牯牛,一条小黑狗。老大贪心,想独得牛,便说:兄弟,明天哪个起得早就分牛。诚实巴交的老二说:好的,哥说了算数。老大欢畅得通宵没合眼,天麻麻亮,就牵牛走了。老二被竹林里的鹊雀吵醒起床,瞥见只有小黑狗拴在门口,叫了声:乖乖,此后你就跟着我过日子。
老大有大牯牛,田犁得深,庄稼收成好,不愁吃和穿。老二用锄头挖田,土浅庄稼孬,顾得了吃,就顾不了穿。纵然穷得揭不开锅,老二仍像对儿女一样看待狗儿,有一碗稀饭也要分半碗喂它。
过了一年,小黑狗长成大黑狗。老二对黑狗说:黑狗,我命苦你也跟着我受苦。你能出力帮我犁田,我吃上干饭,你也有干饭吃。黑狗听了摇尾,仿佛说:好嘛。老二蒸了一背兜包谷粑,驾起黑狗,甩一个粑粑到对面田壁;黑狗见到有粑粑吃,便使劲拉犁。半天就犁了一块田。刚要收工,一个卖绸缎的来到田边,见狗犁田很感到稀奇,说:我在世上十八年,从没见过狗犁田!亲眼见你犁三圈,这担绸缎送你穿。老二又下田犁了三沟,赢得了绸商一担绸缎。老二卖绸买肉,同黑狗打了个牙祭。
消息传进老大耳朵里,顿时跑来对老二说:兄弟,我把黑狗让给你,它给你换来绸缎,可见哥哥我关照你呵!我也想穿件绸衫,把黑狗借给我犁几天吧。老二说:哥哥要犁牵去犁就是了。
老大驾起黑狗,甩了粑粑,刚犁了几犁,就见一人挑着一挑重甸甸的担子过来,放下担子就说:此生今世十八年,从没见过狗犁田。亲眼瞥见犁三转,这担东西不上算。老大犁过三转,过路人搁下担子走了。老大满心欢畅地打开包箩盖,却是鹅石棒,气得直顿脚:一心想得一挑绸,却得一挑毛石头!满腔怒气朝黑狗身上发,举起了坨鹅石棒,几下就把黑狗砸死了。
过几天,老二来牵黑狗。老大说:你那黑狗可恶,不犁田,还咬我。我把它砸死了。这里剩了一碗狗肉,你端去吃。老二端碗回家,对着狗肉哭了一场,哪忍心吃下肚呵!把肉装在小木匣内,到后园挖了个深坑埋了。不几天,狗肉坟上长出一株树,叫不上名字,可一天长几寸高,不到两个月,已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一天,老二干活累了,爬上树纳凉,还依依不舍地想着大黑狗。突然间风吹树摇,树叶落下,沾地就变成银钱。这一来老二又有钱买米买肉了。
老大听见了,又来对老二说:老二,我不打死黑狗,你哪来狗肉埋下地,变作摇钱树呐?可见哥哥多关心你。
哥哥正缺钱用,快让我到摇钱树上坐一会儿吧。老二说:哥哥要坐就去坐吧。老大爬上摇钱树,心想多摇落树叶多得钱,把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摇树;哪知用力太大,把树枝摇断滚下树来,屁股落地,痛得他喊妈叫娘,摇落的树叶仍是树叶,一片也没变成银钱。老大气得提刀砍断了树。
老二见树被砍,叹了两口吻,砍了丫枝当柴烧。树叶烧的火老鸹,飞出屋檐变成了一只花斑雀。从早到黑,一大群花斑雀在老二房前屋后飞来绕去,像朝拜他一样。老二瞥见花斑雀没有窝歇宿,便编了一百多个篾竹笼,挂在门前竹竿上。一到天黑,花斑雀叽叽喳喳地飞进竹笼,第二天凌晨唱着歌飞出来,每笼给老二留下几个蛋。
老大见老二每日拣一篓雀蛋,又眼红了,说:老二,不是我砍了那棵妖树,你哪来火烧树叶变成大群花斑雀?
可见哥哥何等关心你呀。哥哥也想尝尝雀蛋滋味,把雀笼借给我用几天吧。老二说:哥哥要就拿去嘛。老大把百多个雀笼吊在门前,天挨黑,一群花斑雀通通飞进了笼子。第二天凌晨,老大提了斗大一个箩筐去拣蛋,见每个笼子里除了几坨雀屎,雀蛋影影也不见。老大又气又怒,抓起一把石子,朝花斑雀砸去。花斑雀被激愤了,一窝蜂飞起来围着老大乱啄,活活把老大啄死。然后又天天围着老二的房前屋后飞,就像当年的黑狗不离房舍。它们发出的叫声,活像老大报应,老大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