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赈赐帮阿三乞媒
也不知是什么缘份,陈赈赐与邻村一个名叫阿三的卖米糕汉子很有交往。
这阿三家境贫寒,为人憨厚诚实,已是三十四五年纪了,却还单身。赈赐很同情阿三,一日闲来聊天,赈赐笑着问他:给你找个暖脚要不?
阿三脸红成了猪肝色,两片厚嘴唇抖了半天,才喃喃道:咱这般大岁数,缺吃又少穿,不敢想。
有何不敢??赈赐正色道,老牛吃幼笋哟,穷人偏配财主小姐。我这回绝不耍笑,远远近近你走得到看得着的,有哪个你中意的,尽避说出来?就看你敢不敢?阿三到底还是给说动了心,便答应让赈赐作主。赈赐便如此这般地吩咐阿三一番,要他放胆依计去做,一切后果都由他赈赐承担。
再说邻村有一富户,凭多几个臭钱,横行惯了,乡邻很是痛恨,赈赐早就心存愤懑,正苦于寻不着缝儿玩他一遭。这几天,那财主正为他老母隆庆八十大寿,两班莆仙戏文武对唱,煞是热闹。时值农闲,看戏的真可谓人山人海。
一个午后,阿三照着赈赐的吩咐,早早便挤到戏台前这财主家眷群中叫卖。他见赈赐站在不远处,胆子也就壮了,把篮儿撂在一边,猛上前对准财主家那位花容月貌的小千金的凸胸上用劲一把捏下去,直到那位娇小姐吓得大声呼号,这才放手。大庭广众之下,狂徒胆敢这般侮辱爱女,那财主简直气炸了五脏六腑,一跃而起,挥拳朝着阿三面门打过去。在旁的赈赐见状也一跃而上,架开了那拳头。这时辰,台下叫骂喊打之声乱哄哄吵成一片,吓得阿三脸色煞白,周身筛糠般发抖不已。
赈赐一边护着阿三,一边也装出一副动怒之状,厉声呵责:你臭卖糕的,胆敢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论罪,该当送官处治送官?见财主还是那副非捶扁阿三不可的架势,赈赐绷起脸来:不送官也罢,上头追究下来,我赈赐是不担干系的?财主素知赈赐厉害,听他这般口气,更不敢乱来了。心想:见官就见官,这般案事,官府也必然从严处治的。于是,只好强忍怒气,领着女儿随着赈赐和阿三,连夜上县府去了。
县官次日便开堂审理。堂下,那千金跪于前,那阿三却不偏不倚,紧接着跪在她的脚后跟,紧盯着小姐腰身,静待发落。
知县问罢案情,心里疑惑:看这卖糕汉子,虽是贫寒之人,可也不疯不癫,如何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胡作非为?其间必定另有缘由,须得细细查问。当即决定把案犯监下,待查实后再行论处。赈赐只是端立案旁,不动声色。
财主见状急了,只恐案子积久成变,一时气急败坏,大声喊冤,并示意女儿呼应。
那女儿领会父亲的示意,欲张口喊冤,哪知背后的阿三正依着赈赐事前的吩咐,猛一拉她的后衣襟。这女孩儿冷不防差点跌倒,慌忙回头,见是阿三,不觉羞恨交加,低低地咒骂几句。这阿三也不哼声,只是咧嘴嘻嘻地笑着。待她回转头去,阿三又是照样一扯,女孩儿又是回头咒骂几句。如是再三,只弄得众人目瞪口呆,继而满堂哗然。
看看火候已到,赈赐俯身道:老爷都看见了?这对男女,一时一刻都放不了。连在这县堂上,唉一时一刻都放边说边把头摇蚌不停。
哦知县好像这才省悟,捋须颔首,低声道:真是痴男痴女,果是父亲欺贫,从中作梗女儿婚事。可悲亦可怜
赈赐又乘机道:此案再明白不过了。老爷何不
有理?知县击案叫道,赐其完婚。如何?
善?老爷真乃明镜高悬?赈赐一边击掌叫好,一边故作沉吟状,只恐女家父母视老爷明断如儿戏,日后反悔,婚事难成哟?
本县令出,谁人敢违?也罢,特令另日补办嫁妆婚礼。今天良辰吉日,就于客栈完婚罢了,不得有误。一概婚事由赈赐代为操办。知县判明后,即刻宣告退堂。
如此这般,只弄得那财主瞠目结舌,心头叫苦不迭。他明知赈赐从中作弄,但知县严令下来,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