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升芝麻娶媳妇
从前,有一个姓孙的老头,当了一辈子长工,受了一辈子罪。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根生,小儿子叫天命。根生是个实打实的庄稼汉,天命是个贪嫖爱赌的混鬼。
有一天,孙老头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说:此刻你们每个人取一把镰刀,跟着我走。
老大根生很听话。但是老二天命却说:又是去劳动,我不去。
孙老头发了性情,老二才勉强去了。
走啊走,尽避走。他们翻过了五十五道山梁,绕过了九十九道湾,到了一个避风湾停了下来。
老二举目一望,只见满地荒草烂石,就说:这真是个鬼都不肯来的地方!
老夫对老大老二说:孩儿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在这里打草盖房,拓荒辟地,谋幸福日子。
哦!本来是这么回事。老大自言自语地说。早先他跟着爹往这里走,并不明白是要去做什么,这阵儿才突然明白了。因此爹叫干啥,他就干啥。因为在这里,第一没有欺凌,第二海阔天空。没过些日子,老大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老二却不爱这个地方,天天絮聒。
到这里不久,老夫就病死了。临死之前,他摸出揣了好久的一个布袋说:孩儿们,这是一升芝麻,是爹留给你们的全部家当。爹爹穷,连媳妇都没有给你们娶到。从此后,靠这些种子,你们自己想措施吧。你们万万要注意:世界上要数人和种子珍贵,有了人和种子,就会有一切。说罢,老夫就断了气。
老夫死后,老二没等老人的尸体冷却,就悦:哥哥,咱们分家吧。就是这一升芝麻,给我半升。咱们兄弟各走各的吧!
老大吃惊地说:啊呀,老二!事情可不能这样办。
老二哪管这些,揪起布袋给老大倒一半,自己拿了一半就走了。
从此,兄弟俩就各奔前途了。
先说老二走后情形。老二长的那条马长腿,三脚两步就走出了山。一出山,就厮混起来。
头一天住店,一进门就问:掌柜的,店里有老鼠没有?
有是有,不多。掌拒答复。
我带着半升芝麻,该往哪放?老二问。
随你的便。掌柜笑着答复。
老二又嘱咐了一句:你说的算话吗?
当然!掌柜答复。
黑夜,他偷偷把芝麻放到老鼠洞口上,老鼠见了芝麻,自然给他磕了个精光。他可找到岔子了。第二天一起床,他就嚷着要掌柜赔他的芝麻,说那是天麻。掌柜的一听,说道:这咱可赔不起。
赔不起,拆房,给我寻老鼠!老二说。
好人怕赖人,没办法,只好给他把屋子拆掉,挖地三尺,去捉老鼠。别的,还赔给了他四两白银,作为对芝麻的补偿。
有一天,他往前走到别的一个地方,又住了店,喊道:掌枢的,店里有猫没有?我带了一只金眼鼠,你看该往哪里放?
随你的便。掌柜答复。
老二又嘱咐了一句: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掌柜答复。
黑夜,老二偷偷把老鼠在猫面前一晃,就叫猫给吃了。到了天明,又是一阵吵喧华闹。老二硬要掌柜除了把猫赔给他外,还要赔五十两银子。掌柜的没有措施,只好把猫赔给了他,别的还给了他白银五十两,作为对金眼鼠的补偿。
有一天,他往前走到别的一个地方,又住了店,一进门就减道:掌柜的,店里有狗没有?
有,不用怕。掌柜答复。
我有只金头猫,狗不会伤它吧?老二问。
不怕,客人定心好了。掌柜答复。
他又嘱咐了一句: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掌柜答复。
黑半夜,他把猫儿送到狗的嘴边。第二天天一亮,他大喊大叫狗吃了猫,非要掌柜把狗赔给他,而且还要五十两银子补偿金头猫。投措施,掌柜的只好办了。
有一天,他往前走到别的一个地方,又住了店。这次住的是骡马大店。他一进门就喊道:掌柜的,我有一只狗-名叫宝儿,你看该往哪里放?
你看着办吧,哪儿都可以。
他就等着这句话。黑夜,天命把狗拴在一匹大马的尾巴上。狗咬,马踢,狗叫,马惊,闹了夜里,那只狗被踢成一堆碎骨烂肉了。
结果又是以狗换马,还捞到了一副骑鞍串铃。
有一天,他催马加鞭,耀武扬威地闯进一个村庄去。这村正有一家人送殡,瞥见马嘎嘎嘎嘎地跑来,觉得是反兵来了,人们吓得撅起屁股跑了,连棺材也扔下来了。天命毫不怠慢,顿时就把死人从棺材里拉出来,驮在马鞍上。
又到了一个村子,有姑嫂两个正在抬水。他必恭必敬地下了马,施了一个礼,说:嫂子,我爹一天没喝水了,给口水喝吧!
小泵娘很热情,顿时回家端出一碗绿豆米汤。他背着她俩,把尸体搬下来,灌了几口绿豆米汤,随即就去送碗,致谢。当他一转过身来,就忽然大叫了一声:哎呀,我的爹,你怎么死了!
天命这么一喊叫,把姑嫂俩吓了一惊,小泵娘说:米汤是我们自己喝的,怎么会毒死你爹?
你们故意害人,我去告你们!天命威胁地说。
姑嫂一看他是个骑马的人物,没理也强有三分理,知道斗不过他,立即说好话。天命见有机可趁,说道:好吧,你们想把这件事情拉倒,你们总得跟我一个。
天命贼眼一溜,瞥见小泵娘生得俊美极了,就说:就是你吧!来,姑娘请上马!老二红了眼,不管三四,强拉硬拽,把小泵娘扶到顿时,把死人身上的装裹一扒,尸首一脚踢了丈二远。然后,骑着红马,抱着姑娘去见老大。
一路上,有人悄悄议论:诺,这但是个大官!
啊呀!看那个媳妇多美丽!
老二听了,更是自得,顺口唱起小调起来:不种地,不砍山,腰里的白银千万万,不拿针,不拿线,穿的绞罗和绸缎;不学诗书不考官,骏马美人都归咱嘿嘿,俺爹那大儿子啊,保险是连骨头毛毛也找不到了,走啊!回去看看。
老二来到了避风湾,首先就寻找他爹盖的那屋子。屋子找到了,但已烂的不成样子,房外仍是荒草烂石,他用脚一踢,地上另有白骨。
看,这就是老大的下场!他自得地说道。
他正要返马回程,突然听到远处有山歌回响,于是,他随着避风湾旁的一条小溪,一直往里走。三回九转,景致越变越好,泉水淙淙地流着,小鸟儿在崖头歌唱,河边花红草绿,简直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又转了一个弯,来到一个三面是山,面面山上芝麻满的地方。他骑在顿时,望看这世外桃园的景致,望着光着臂膀,正在干活的农夫,心想:我走遍全国了,象这样的地方仍是初见!这山沟野村,恐怕官家也没有发现。我在这里占山为王,岂不更美!
他正想得昏昏欲醉,突然,从崖头上骨碌碌地滚下一块石头来。接着,呜的一声,卷起了漫天大风,顷刻飞砂走石,昏天黑地。他骑的马被大风卷上了半天云里。随即,老鼠咬瞎了他的眼,花猫抓了他的脸,黄狗拉下了他的鞍,他啊的一声,死鬼揪他上了天。揪上苍去不是叫他好活去,而是惩罚他去了。不一会儿,大风停了,一团红火呼呼地在半天空里绕了一阵,嘶地一声落了下来。红火团一落落在河畔的青草滩上。你当这是什么?这正是那一匹枣红马,背上还坐着那位漂亮的姑娘,坐的可稳哩。
姑娘四下一看,好象一梦醒来,说:我到了哪儿啦?我的老家在哪儿?禁不住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这时候,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走过来说:姑娘!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到了这里?姑娘被这个中年汉子一问,就疾苦地把她怎样被老二讹诈的路过说了一遍。
咳!活该的东西!我仍是他的哥哥呢同时,老大还向姑娘讲了他怎么跟老二分家,怎样忍饥受饿,死里逃生,又怎样偷偷回村,邀了一伙穷密友,到这儿开泉引
水,垦荒种地,就是那半升芝麻的种子,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种了收,收了种,闹成此刻这个样子:山青水秀,麻天麻地。
姑娘听到后,感动极了,说:你真是个好人!又说:你们这个地方真好,我就留在这儿绘你们烧火煮饭,做油织布吧!
太好了,姑娘!老大兴奋地说。
于是,姑娘就留下来了,并与老大结为伴侣。
从此,他们每日一起劳动,一起唱歌,过着幸福完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