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钻裤裆
这是光绪二十年的事,出在四川洪雅县。这天那个姓赖的知县,正在后堂跟姨太太调情,忽听有人击鼓,不耐烦道;什么人这么不知趣,搅了老爷的好事?他极不情愿地起身穿衣戴帽,无精打采喊声;升堂!
他在堂上望外一看,嘿,起诉的是个青年女子,一身洁白的孝服,满脸泪容,似朵带雨的梨花。我问你,你状告何人?小女子状告自己父亲。赖知县一听吓一跳:嘟!斗胆!天底下哪有女儿告亲爹的?你告他那桩?小女子叫杨奉贞,老公汪大江是个木工。我爹嫌贫贪富,逼我跟老公离婚改嫁,我不依,他便在酒里下毒,把我老公害死。
赖知县想这老头也太心狠手辣了,便伸手拿签抓人,却停住了。女儿告生身父亲违了五伦大逆不道,若给上司知道,他这顶子花翎还要不要?故他脸一沉:杨奉贞,你可知道?你告你爹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本县岂能准你的状?
一听不准她的状,杨奉贞大哭起来:青天大老爷,莫非这性命大案你就不管了?本老爷管不了,你就是告到都城皇上那边,我看也不会准。杨奉贞不服,两眼睁圆了:我不信,全国就没人管这杀人的事?我偏要告到府里、省里,甚至到都城告御状!若我告准了,你怎么说?赖县令负气说:你若告准了,本县在你裤裆下钻二十四个往返!说罢袖一拂退了堂。
事情正如赖知县所料,杨奉贞告到府里省里都没准她的状,她牙一咬,拼个死真去都城告御状!她来到都城,问人家怎么告御状?人家劝她说,皇上銮驾出紫金城,一呼百诺,四周有亲兵侍卫,发现有人挡驾,岂不杀你的头?杨奉贞已置存亡于度外,想前面就是鬼门关也要闯!
这全国午,她见一顶八人抬的大轿过来,前后几百人蜂拥鸣锣开道,便不顾一切冲过去,头顶状子在路中央跪下大呼冤枉!轿中人吩咐收下状子,把喊冤人押下。那轿里坐的是军机大臣恭亲王奕诉。
恭亲王把这事禀告诉慈禧太后。慈禧才懒得管这事呢!可恭亲王说;小民妇喊冤本不该惊动太后,但她千里迢迢来都城起诉确属不易,老佛爷若是关心于她,就能鼓吹您的圣德,全国老黎民能不感老佛爷的恩情吗?慈禧听了不由点头,借此扬自己的威德,何乐而不为呢?
杨奉贞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召见她,跪在地上叩首如捣蒜。慈禧叫她抬头,见她生得花容玉貌心里已有几分欢畅,便赐她在一只玉石小板凳上坐下。你告的是生身之父,伸的是老公之冤。我且问你,人伦之中,是父亲仍是夫亲?杨奉贞答复得十分奇妙:依民女看来,穿衣见父,脱衣见夫,亲父毒辣,害死亲夫,天理昭昭,民女哀求太后依法处置。慈禧听她说得合情公道笑夸道:好一个既智慧又伶牙俐齿的民女!我把你坐的玉石凳子犒赏给你,你将它带回四川,自有人为你伸冤。杨奉贞谢恩出宫。
那些当官的嗅觉比老鼠还灵,她刚回到客店,那些在京的四川籍官员都来讨好奉承她,抢着打轿送御赐板凳和她回四川。轿子到了成都,总督大人、知府大人都来迎接谢罪。轰动了整个省城的老黎民,争着来看热闹。轿子抬到洪雅县,赖知县忙来请罪,告诉她早把杀害他亲夫的凶手抓起来严办了。
杨奉贞风风光光回家,扬眉吐气了。可赖知县却睡不着觉!为自己公堂上讲过那句负气的话担心。也不知太后知不知道这句话?若老佛爷怪罪下来,那但是脑壳要搬迁的!可让他在女性裤裆下钻,哪太失体面了,他是堂堂的县太爷,岂不被人笑掉牙?
他准备了一桌酒菜,请客府里的师爷。酒至半酣,师爷问:老爷,你为何闷闷不乐?那杀人的凶手已办了,你另有啥放不下的事?赖知县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师爷听了哈哈大笑:老爷,自古道官无戏言,且你又是在公堂上说的,必要照办,万一那杨奉贞二次进京,你可就招架不住了!赖知县又羞又急:本县是七品知县,朝廷命官,怎么能钻妇人的裤裆?成何体统?
师爷献计说:老爷,措施倒有一个。快说!我说出来,你怎么谢我?因赖知县平时很抠,所以师爷要重重敲他一笔!事成之后,我赠你一百两白银。他拍胸脯保证。师爷便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赖知县马上笑逐眼开,连声道:妙,妙!先生真是诸葛再世。
他顿时修本上奏,说要替民女杨奉贞建一座牌楼,立在洪雅的当街,以对她表扬。很快上面核准了。牌楼建成后,赖知县对杨奉贞说:这是本县上奏为你所建,是朝廷对你的表扬,也是太后老佛爷的恩情。他把慈禧掮了出来,本县公堂上所说之话自然不是戏言,但本县乃朝廷命官,只能以从牌楼下走过替代,否则太后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说完便从牌楼下走了二十四个往返。
杨奉贞大仇已报哪还会计较此事?但赖知县钻裤裆的事却传得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