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哥闯都城
从前,有一个后生哥,家里穷,从小被家人送到皮匠家,跟着皮匠跟师父学做皮鞋。一学就是十年,从未出过远门。
这一天,师父领他到都城去做交易,后生哥好不欢畅,一路上,他看到什么都稀奇。经过一片沙滩,阳光照得沙子晶晶发亮。后生哥新奇地问:
师父,那晃眼晃眼的是甚么?
师父答复说:那叫土龙滚金。
走着走着,又经过一条河湾,刚发过水不久,太阳照得河畔的稀泥一卷一卷地卷了起来。后生哥稀奇地回手一指,喊道:师父,那是甚么?
师父说:那是日照稀泥卷。
嘎咕嘎咕,天空飞来一群大雁,队形斜着一字儿摆开。后生哥抬头一看,又喊:师父,这叫甚么?
师父抬头答道:这叫雁飞半片。
后生哥一路上看得稀罕,尤其听师父讲得更新鲜,他象补鞋学投针一样,一一都用心记在心间。
进得都城,他们找下一家客店歇息。后生哥从来没到过都城,顾不上歇息,就想上大街逛逛。师父再三叮嘱,万万小心,不要乱跑,小心回不来了。后生哥上了大街,先是转游到一家煎饼摊前,他看那黄生生的煎饼,心想一准好吃,就从口袋里掏出师父给他的零花钱,买了一卷。他把煎饼藏在袖筒里,一边吃一边往前走。突然瞥见前边围着一伙人,都在看墙上贴着的一张大黄纸。他也走了过去。他畏惧人们瞥见他吃煎饼,就索性把袖管捂在嘴上,悄悄地藏在里边吃,腮帮子一动一动。
他基本不知道墙上贴的那张大黄纸正是皇榜,就是帝王的招贤榜。负责监护的两个士兵眼光不断地在围观人的脸上扫动,更确切些说是在围观人的嘴上瞄来瞄去。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紧闭嘴唇,大气不敢出。当士兵的眼光扫到后生哥的脸上,瞥见他腮帮子动弹,喜出望外,赶快分隔人群走过来,说声太师爷有请,就把懵懵懂懂的后生哥架回了皇宫。
本来,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候,有个国家依仗自己势鼎力强,欺凌邻国,以种种借口和形势,进行敲榨勒索。他们每年派一代表来,与中国要进行一次手语角逐。中国每年失败,不得不向人家进贡大量的金银财宝。话说这年的赛期只剩下一月之久,朝中还选不出一二代表敢于应赛,真是急煞帝王和下面的文武大臣。最后仍是帝王想出一个主意。他让太师查书翻帖,找出一百个难认的字写于榜上,贴榜招贤,假如谁能认得这些字,学问肯定高深,就将他招为驸马,选为手语角逐的代表。皇榜贴出后,昼夜派人守护监督,一经发现认得字的奇才,当即见太师。但是,整整二十五天过去了,每天围观的人道是不少,但没一个能认得字的。正在焦虑之时,这天两个保卫瞥见后生哥嘴捂在袖管里,腮帮子不断地动弹,断定他是在默默地念字。好不轻易才发现一个能认字的人,所今后生哥就被请去见太师。
住在客店的师父见徒弟久久不归,急着寻找,这头暂且不说。
只说后生哥见着太师,太师考查问他:你读的是什么经?
后生哥忙乱之中,忽然想起一路上师父说的话,赶快答道:土龙滚金。
这第一句答复就使太师摸不着头脑,感到惊奇,读《诗经》的人有之,从来没有据说过有读《土龙滚经》的。于是又问:你读的是哪一卷?
答道:日照稀泥卷。
你念的是哪一篇?
雁飞半片。
啊呀,太师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喜,果真找到一名非凡之士,所学都与常人区别。
第二步,太师命人拿来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让后生哥用两个时辰作一篇文章。然后就一起退了出去。
后生哥胸无点墨,一字还当扁担认,基本就不知道啥叫作文章。他想回客店,但出不去,只好无聊地坐那边望屋顶,看墙。突然,地上窜来一只蟑螂。他以为好玩儿,就将它抓起,把腿蘸上墨,放在纸上,再用砚台扣住。不大一阵工夫,揭起一看,拐拐弯弯窜下一纸墨印。太师收卷,左看右看认不得一字,于是他愈加坚信了自己早先的判定,人才非凡。太师当即奏明帝王。帝王不胜欢畅,立即降旨,招为驸马。当天就改换穿着,吹吹打打,办了喜事。
在洞房花烛夜,公主盘查根底,后生哥便一五一十,从头到尾,如实相告。公主听了,伤心而哭,好命苦的人儿呀!但是在哀痛之余,公主想到,明天,父王要亲自招见驸马,。假如让父王知道实情,定要判他欺君之罪而斩首,那样自己就得终身守寡,孤独一辈子,于是她擦干眼泪,急着为后生哥想措施。公主教后生哥说:明日见了父王,父王问你是谁的门生,你就说是孔夫子的门生。
但是,后生哥强记硬背千百遍,怎么也记不住孔夫子三个字。没法,公主心生一计,命手下人用麸皮掺少许白面捏了一个麸人,蒸熟,捆在后生哥的腰间。又告诉他,假如健忘,只要摸摸腰间捆着的麸人,就会想起孔夫子三个字。
第二天见了帝王,帝王果真启齿就问他:你是谁的门生?
后生哥怎么也想不起孔夫子三个字,急出一头大汗。突然,他记起了腰间捆的麸人,赶快伸手去摸,摸见了被捆板的麸人头,于是答复说:我是捆板头的门生。
帝王听了莫名其妙,又问:孔板头跟孔夫子有什么关系?
这时后生哥知道自己说错了,只好继续乱说下去:孔板头是孔夫子的爷爷。
帝王听了一阵惊喜,难怪驸马的学问高深,师父就高嘛。他认定驸马是不凡之才,文曲星下凡,今年的手语角逐一定能胜外国人。帝王心中欢畅,不再考问驸马了。
转眼间五天过去,赛期已到。外国代表到来,后生哥出马相迎。这个外国人一碰头就笑喜喜地伸出一个大拇指。后生哥一看对方伸一个指头,他就不客套地抽出食指和中指两个指头。外国代表仍旧笑喜喜的,又伸出三个指头,后生哥又不客套地伸出四个指头。这时,外国代表表情陡变,伸出一个巴掌在自己的背上抓了一把,又有力地伸向后生哥。尔后生哥更不示弱,生气地在自己肚上抓了一把,又将手甩向对方。至此,外国代表自认失败,慌慌逃回去了。
列位看官,你道是后生哥这场手语角逐如何取胜的?双方各有自己的诠释。且说那个外国代表回国后,国王问他:今年角逐为何失败?
他说:国王,您是不知道,今年中国的代表甚是厉害。一碰头,我从礼仪出发,伸出一个大拇指,向他表示一团和睦。而他上来就给我个下马威,伸出两个指头,要挖我的双眼。我克制着自己,又伸出三个指头,三三公开,继续和他讲和,可他又气冲冲伸出四个指头,对我要四马分尸。这时,我看他不讲礼貌,也气愤了,使出了最硬的一招,伸出一只巴掌,给了他一个五龙搭背。可万没想到,他愈加生气,伸出五指又给我个黑虎掏心。我一看比不过他就跑回来了。
尔后生哥却不是这样说的。告捷回朝后,帝王命人大摆庆功酒席。这时后生哥又惦念起自己的师父,便奏明帝王。帝王为胜利而兴奋,管他是什么师父,立即命人接贤婿的师父进宫,一同庆贺胜利。酒席罢,师父瞅了个没人的时机悄悄地问徒弟:你是咋比胜那外国人的?
后生哥一听,不觉得然地说:咳,那有什么了不得的。一碰头,他就伸出一个大拇指,对我比划要订做一只鞋,而我伸出两个指头,给他比划说,要订就是一双。他又伸出三个指头,比划说只给我三个大钱。我又伸出四个指头,给他比划说最少也得给四个大钱。后来他还气愤,伸出一只巴掌拍脊梁,比划向我要脊子上的好皮。我一看他不象诚心实意做鞋的,不待尿他那一套,伸出手在肚上抓一把,对他比划说,肚浅上的赖皮,也不给你。他一看占不上廉价,就灰溜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