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穷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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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向前和老婆舒小琳10年前来深圳打拼，女儿已经三岁了，还放在老家跟爷爷奶奶生活。王向前和舒小琳多么想让女儿在他们的身边，可实在是不现实。他们租住在一间农民房里，30多平方米，常年不见阳光。这么点大的房子，两个人住都憋屈，把女儿塞在这里，再加个带孩子的老人，转身都麻烦。

　　你也许会说，那就租大一点的房子呗！哈！更不现实！即便是现在的鸽子笼，月租也得1500块，相当于两人收入的四分之一。再租大房子，房租奔3000块，可能吗？

　　庆幸的是，政府建了廉租房，入住条件按照在本市交社保的年限排列先后顺序，王向前和舒小琳也算这个城市的老资格啦，条件符合！今年就能入住廉租房了。

　　廉租房建在地铁盖上，两房一厅，50平方米，租金不到1000块，天啦！我们是不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收到选房通知时，王向前搂着舒小琳兴奋地喊。舒小琳比王向前更兴奋，吧唧吧唧啃着老公，难怪他们兴奋，住上廉租房，女儿就可以接到身边啦！

　　夫妻俩一遍遍地研读着选房通知，认真领会每一个条款，不折不扣地按照通知要求准备着相关材料。无房证明、社保清单、计划生育证明夫妻俩早早办好了这些材料，只剩下一个最容易办的手续没办。

　　这个手续是在建行的账户上存上2800块钱，算押金，以后每月的房租也从这个账户上扣。

　　王向前本来就有建行的银行卡，只是没多少钱在里面，只需存上2500块钱就万事大吉了。

　　选房的日子是3月26号，夫妻俩决定，25号晚把钱存到卡里。

　　稍稍有点小麻烦的是，他们的农民房周围只有一个农业银行，最近的建行在大约两公里的闹市区。按说，他们在楼下的农行柜员机上转账到建行卡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跨行存钱不是要手续费吗？2500块钱得好几块钱呢。穷人的时间和精力是不值钱的，他们决定步行到两公里外的建行柜员机上存钱。

　　把所有的材料都装在包里，随身带着。

　　25号这天，两人上的都是晚班，下了晚班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10点多，王向前揣上2500块钱巨款就要出门，舒小琳不放心，说：咱们一起吧，别让人打劫了。

　　舒小琳出门前把准备好的材料装到一个红色的包包里那是一款和LV款式极其相似的人造革小包，是舒小琳最重要的装饰品。舒小琳为什么要把材料带在身边呢？怕出意外啊！这一带属于三不管地带，治安不好，小偷们撬门入室偷东西乃至抢劫好像吐口痰似的，要是两人不在家，材料被小偷偷走了，那就麻烦了。

　　2

　　半个多小时后，王向前和舒小琳来到建行的柜员机旁，两人却发现建行的卡不在身上，他们一阵狂奔，回到家里，找到建行卡，再一阵风似的跑到柜员机旁，存上2500块钱，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来回一折腾，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热闹的街道人烟稀少，两人回家，刚走出没多远，老天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没带雨具，只好跑到附近的天桥下躲雨。

　　两人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喊：打车不？舒小琳坚决地说：不打！出租车一溜烟地开走了，王向前说：不如打个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呢。舒小琳说：钱多烧的吧。起步价就10块，等雨停吧！

　　就这样，两人等着，但雨一直下到凌晨两点，还没有停歇的迹象，舒小琳搂着肩膀冻得瑟瑟发抖。王向前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舒小琳身上，舒小琳的颤抖好了一些，可王向前也冻得颤抖起来，牙齿咔咔作响。

　　舒小琳要把衣服还给王向前，王向前不要，说男人嘛，就是为女人遮风挡雨的。舒小琳甜蜜蜜地笑着，两人就这样望着眼前的雨幕，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舒小琳靠在老公的肩膀上，居然睡着了，王向前也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

　　忽然，一个黑影蹿到两人身边，抢过舒小琳身上的包就跑。舒小琳惊醒，大叫一声：老公，包！材料！

　　王向前睁开眼睛一看，黑影没跑多远，拔腿奔过去。黑影没命地跑，王向前没命地追。那个包里装着他们一家人的希望啊！怎么能被人抢走呢？不一会儿，王向前追到黑影身后，刚要来个饿虎扑食，黑影知道不妙，把包往后面一甩。王向前不追了，扭头捡到包，抱在怀里，黑影趁势溜之大吉了。

　　王向前回到舒小琳身边，舒小琳唯恐材料有闪失，打开包一看，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遭遇抢劫，舒小琳后悔刚才没打车回家，四处张望找出租车的，但此刻一辆出租车也没有了。

　　再也不能缩在这里了，舒小琳说：老公，要不咱们走吧，身上湿了就湿了，不能耽误明天选房啊！

　　此话正中王向前的下怀，他拉起舒小琳，故作轻松地说：走！咱们也玩一把浪漫，雨中散步去！

　　两人冲到雨中，散步是瞎扯了，他们手拉着手，在瓢泼大雨中一路狂奔，大约20分钟后，两人冲进自己的小窝里。

　　春寒料峭，雨水浇身，王向前和舒小琳都感到头重脚轻，浑身不舒服。他们赶紧洗了个热水澡，钻到被窝里，紧紧搂住对方，相互取暖。

　　可是感冒还是不可阻挡地到来了，两人两腮赤红，发着高烧

　　3

　　早上7点，闹钟惊天动地地响了，王向前和舒小琳一骨碌爬起来，虽然还是头重脚轻，但他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利索地洗漱收拾一番。7点半，两人带上材料，坐上公交车，前往几十里外的住建局办事大厅。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此刻，前来选房的屌丝们像打了鸡血，认识不认识的，都在热烈地探讨着户型租金等热门话题，王向前和舒小琳也加入其中，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选房开始。王向前和舒小琳焦虑地坐在那里，等着叫号。终于，叫号小姐柔美的声音叫响了王向前的名字，两人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工作人员面前交材料。王向前打开舒小琳的高仿LV，掏出材料袋，手就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嘟囔一句完了！

　　舒小琳紧张地看着王向前，问：怎么啦？银行卡没带？

　　带了！王向前脸色更加赤红，材料袋迟迟不递给一个叫朱大壮的工作人员。

　　舒小琳急了，一把夺过材料袋，手伸到袋里，也傻了！材料袋里湿淋淋的，很多纸张变成了面糊。

　　王向前和舒小琳不知道，昨天晚上黑影在逃跑中用剃刀割开了包，没钱没手机，只有一叠纸，晦气！所以黑影才把包扔回来的。王向前和舒小琳捡回包后，没有发现包出了破绽，他们在雨中狂奔时，皮里进了水。

　　朱大壮看到舒小琳手中的材料，道：这是你们的材料？

　　王向前妄想着能挽回局面，点头哈腰地说：是！这是我们的材料，你瞧，这是计划生育证明，这是选房通知书，这是

　　骗谁呢？朱大壮道，你能看清这是计划生育证明？你火眼金睛？材料不行，这次你们没有资格选房了！

　　王向前和舒小琳如五雷轰顶，他们一左一右拽住工作人员的胳膊，大声哀求着：朱科，这不行啊！我们的条件全部合格，材料也齐备，就是不小心材料被雨淋了，你不能就这么取消我们资格啊！

　　朱大壮说：我总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词吧。你们说不小心被雨淋了，我还说你们材料不合格故意用水泡来以假乱真呢。对不起，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