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当过中情局局长、唯一在中国生活工作过的美国总统

文 | 青不睐

又一位时代的巨人离我们远去了。

出生于一个显赫家族，二战时作为美国海军飞行员参加对日作战，退伍后转向商界成为石油大亨，再从商界进军政坛，先后任美国共和党主席、美国驻北京联络办主任、美国中情局局长、以及美国第41任总统的乔治· 赫伯特·布什（又称“老布什”），于北京时间12月1日，在自己位于美国休斯敦的家中平静离世。

“我也爱你”，老布什在电话中轻声对儿子小布什说道，这也是老布什生前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子孙绕膝之际，平静地离开

北京时间12月1日，在老布什生命弥留之际，陪伴在他身旁的亲人就是否需要送他去医院询问过他的意见。近年来，患有帕金森症的老布什饱受疾病困扰，尤其是今年4月17日，在他最爱的妻子芭芭拉因病离世后，现年94岁的他的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半年来已多次住院。

而这一次，老布什给出的答案是“不”。

“我已经准备好去和芭芭拉，还有罗宾作伴了”（罗宾为老布什与芭芭拉的小女儿，在年幼时因病去世，而芭芭拉成为世人所熟知的“银发太太”也于今年去世），在漫长人生的最后几小时，老布什选择与自己的亲人与挚友共同度过，这其中包括儿子尼尔·布什与其妻子玛利亚，以及美国前国务卿詹姆斯·贝克。

“这是一件令人心情复杂的事，这是一段神奇生命旅途的结束”，尼尔·布什在亲眼见证了父亲的离去后说道，尼尔表示永远不会忘记父亲的子女以及孙子孙女在他生命最后时刻纷纷表达对他的爱戴。“这是一个神圣而又不可思议的时刻”，尼尔如此形容当时的画面。

最后的最后，老布什打电话给自己另一位儿子——美国第43任总统小布什，小布什在电话里说，“你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我爱你”，而老布什那句“我也爱你”就此成为“绝唱”。

“富二代”的传奇一生

用中国人熟悉的话说，老布什属于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老布什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祖父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在洛克菲勒家族企业中担任高管，为家族打下雄厚的经济基础，其父亲普雷斯科特·布什是一名参议员。老布什一出生，便有着良好的政界与商界家庭背景。

身为“富二代”，老布什却始终对自己有着高要求，这也得以成就他未来的传奇一生。“我是一个用使命来定义人生的人——确定使命，完成使命。”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军偷袭珍珠港，美国被卷入二战。1942年，18岁的乔治·赫伯特·布什选择入伍并成为当时美国最年轻的海军飞行员，之后的3年时间里，他一共执行58次作战任务，获得3枚飞行奖章与杰出飞行员十字勋章。

其中，1944年9月的一次作战任务差点就让他命丧战场。当时，布什的空军联队袭击了太平洋上日本控制的一座小岛。在这次突袭中，他的飞机被击中，驾驶舱周围起火，布什只能下令弃机。在同一架飞机上的两位战友不幸牺牲后，布什只能绝望地划着他的救生筏尽量远离小岛，彼时日本军队已经派出船队去搜捕这位未来的美国总统，但他最后奇迹般地被一艘美国潜艇救起。

战后，布什从一个石油公司的设备销售人员干起，之后在得克萨斯州创办了多家石油公司，挣得了自己的第一个百万美元。1963年，布什弃商从政，进入共和党党团工作。在冲击联邦参议员席位失利后，布什在1967年当选联邦众议员，正式进入政坛。从1971年起，老布什便成为当时的尼克松总统的“得力助手”，而当尼克松因“水门事件”遭到口诛笔伐时，老布什也被派往大洋彼岸的中国，担任美国驻北京联络办主任（相当于今天的美国驻华大使）。

从北京回国后，老布什又前往中央情报局就任局长，众多履历丰富的美国总统中却唯独他一人有过中情局局长的经历。时间来到1980年，老布什终于迈出自己从政生涯中最关键的一步——参选美国总统。但彼时演员出身的罗纳德·里根风光无限，一向以理性的政见著称的老布什在这位大明星面前显得不够耀眼。最终老布什的第一次参选以失败告终，而里根选择让他成为副总统与自己搭档。当他8年后也就是1989年竞选总统成功时，曾经的副总统经历为老布什的人生又增添一抹传奇色彩：他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曾担任过副总统的总统。

▲老布什1989年竞选总统时与唐纳德·特朗普的合影

虽然总统任期只有4年时间，但这4年是上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之交的4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与冷战结束，可以说世界格局就此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时任美国总统的老布什也亲历了这风起云涌的时代。参与了冷战的终结后，老布什又领导美军以极小代价打赢了海湾战争，这为他在当时赢得了极高的人气，毕竟仍有很多美国人深陷于越战带来的痛苦中。

不过，就像那个变幻莫测的时代一样，一度拥有超过八成的支持率的老布什，却在之后的竞选中败给了克林顿。纵使美国在军备竞赛中成功拖垮苏联，但自身也深受其累，国内迅速增长的失业率与经济压力成为压垮老布什连任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对手克林顿也借此充分发挥，“笨蛋，问题是经济！”克林顿的竞选口号鲜明反映出当时的美国人最迫切的需要。

▲从左到右：老布什、里根、戈尔巴乔夫

虽然在竞选中败给了克林顿，但老布什始终保持着自己特有的理性、优雅与体面。即将卸任的总统给新当选的总统留言交接，是白宫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多数总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但老布什离开白宫时留给克林顿那封信却被传为佳话。

亲爱的比尔，

刚刚我走进这间办公室时所感受到的好奇和敬畏，和四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模一样。我相信你也会有一样的感受。

我祝福你能够获得快乐。我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有经历过其他总统所描述的那种孤独。

当然，总会有一些难熬的时刻，尤其在你面对那些你觉得并不公允的批评时就更是如此。我不是一个擅长给别人提建议的人，但我想说一定不要让那些批评打败你，更不要让它们左右你。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是我们的总统了。祝你一切顺利，阖家幸福。

你的成功将是整个国家的成功。我会衷心地为你加油喝彩。

祝好运。

乔治

卸任之后，老布什与夫人芭芭拉致力于慈善事业，至今他们已经筹集超过10亿美元的善款。已经习惯“传奇人生”的老布什直到90岁时仍然闲不下来，为庆祝自己的90岁生日，他在缅因州完成了一次高空跳伞。

一见“布什”误终身

今年上半年，就在自己的挚爱芭芭拉因病去世的第二天，老布什便由于“血压升高”被送进医院。小布什对此表示，“父亲一定是太想念母亲了”。

正是因为太想念爱人，在自己面对死亡时，唯一能想到的是“我终于要去陪她了”，这句话背后是老布什与芭芭拉长达73年幸福美满的爱情故事。

老布什和夫人1941年在一场圣诞舞会上首次相遇，两人一见钟情，当时芭芭拉年仅16岁，老布什17岁。对于当年的相遇，老布什曾形容那样的经历如小说般不可思议，“我已经想不起来当天那个场合其他人的打扮。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芭芭拉穿着红绿相间的礼服”。之后，布什便入伍成为飞行员，在部队中的布什始终记挂着自己的心上人，他把自己驾驶的飞机全部用“芭芭拉”命名。1945年，芭芭拉从史密斯学院中途辍学，而2周后从部队休假回来的布什，便选择与之迈入婚姻殿堂。

73年的时间，让他们成为美国历史上婚姻持续最久的总统夫妇，而他们的感情也数十年如一日，未曾动摇。

1992年老布什竞选总统成功时，两人形影不离，在各个场合紧紧牵住对方的手。

芭芭拉在去年接受采访时曾经动情地说，“我已经老了，但仍然爱着那个72年前和我结婚的男人”。今年4月，芭芭拉的葬礼上，老布什的儿子杰夫·布什读出了老布什在总统连任失败后给芭芭拉写的一封情书，老布什在信中说，“你给我的快乐无人知晓；我登上的或许是世界最高峰，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与成为芭芭拉的丈夫相比”。芭芭拉在世的最后一天，老布什一直握住爱妻的手，直到她离世。

唯一在中国生活工作过的美国总统

在老布什去世后，他与中国的缘分也被人们津津乐道。1974年，尼克松让老布什出任美国驻北京联络办主任，老布什因此在中国度过了14个月的时光。新中国建立以来，他无疑是最了解中国的美国总统。

当年老布什初来乍到，两国关系虽已破冰但双方于对方而言仍充满未知，但很快老布什便与芭芭拉开始积极融入这片东方大地。二人弄来当时中国最常见的自行车，骑着车穿梭于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这也奠定了日后老布什的政坛生涯中对于中国的认知。

按照他自己后来的回忆，在工作的14个月中，他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较为深厚的感情，他乐见中国的发展与变化，并希望中美关系稳定发展。卸任中情局局长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老布什就再度访问中国并且深入到中国中西部地区的成都、重庆、长沙等地进行访问。1989年当老布什成功选上总统后，他迅速借参加日本天皇葬礼之机，冲破了国内保守力量的反对，在就职仅仅一个月后就对中国进行了访问，成为上任后最快访华的总统。在担任美国总统期间，虽然两国关系也经历了波折，但他整体上采取的是对华的积极态度。而卸任总统之后，老布什仍多次访问中国，其中包括2008年与小布什一道出席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

当地时间12月1日，美国白宫发表声明称，美国政府将为老布什于12月5日举行国葬，而现任总统特朗普将携夫人一同出席本次国葬。特朗普已发布公告，将12月5日定为国家哀悼日，白宫以及其他公共场合将会降半旗。

按照流程，老布什的灵柩在由“空军一号”送抵华盛顿后会先放于国会山供民众瞻仰，之后12月5日国葬完毕后再运回休斯敦的得州农工大学的乔治·布什博物馆，而芭芭拉和罗宾也正是安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