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唐伯虎,为啥没能点秋香?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千秋远
公元1524年初,在一片凄风苦雨中,一个54的半老头子咽下了他在人世的最后一口呼吸,永远告别了这个人世。
对很多人来说,死是个艰难的选择,但对于这个半老头子来说,死完全是一种解脱,他的绝命诗是这么写的: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这个生死无欢的老人,叫唐寅。对,他正是喜剧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男一号。但在真实的历史上,唐伯虎可能点过几次蚊香,却绝没有点过秋香。
老唐家曾经阔过:先祖唐俭跟随李渊起兵,受封“莒国公”;爷爷唐泰任兵部车驾主事,跟随明英宗参与土木堡之役。唐寅自己则聪明伶俐,一副光耀唐家的架势。
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唐寅确实有可能逍遥一生,甚至如影视剧所述“点秋香”。可是,公元1494年,唐寅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子、妹妹几乎在同一年去世。
一、徐经舞弊案 不过,对于唐寅来说,他人生最大的分水岭,却是一场的“科场舞弊案”。
这一切要从1498年说起,28岁的唐伯虎逐渐从失去家人的悲苦中解脱出来,高中解元的他甚至有些春风得意,这一年,他准备进京参加最后的会试。
而在赶考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人——徐经。若干年后,这个叫徐经的人,将有一个名动天下的后代——徐霞客。而此时的徐经,不但是个富家子弟,也是饱学之士,他对才华横溢的唐寅非常仰慕,两人便一起结伴进京。
彼时的唐寅和徐经,一个有才、一个有钱,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青年才俊,言行举止不是一般的高调。当然,在那年月,高调不但是一种成名的捷径,也是一种通向科考大门的捷径。想当年,为了成名,陈子昂曾经摔琴扬名。
进京之后,唐寅和徐经拜入了程敏政的门下。这位程敏政当然也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是翰林学士,而且曾经高中榜眼,是当时一等一的学术大牛。在当时的体制下,进京赶考的学子,拜入牛人门下接受指点,这也属于常规操作,大体相当于我们今天考公务员找个牛人接受一下考前辅导。
由于拜入了名师程敏政的门下,外加行事高调,在当时进京赶考的学子中,唐寅和徐经瞬间成了流量网红。
而巧合的是,第二年的科考,主考官恰恰就是程敏政。跟对了老师,这对唐寅和徐经自然是天大的利好。但利好还不止如此,作为学术牛人的程敏政,这一次突发奇想,出了一道又偏又难的考题——“学者治生,最为先务”,意思是读书人应该有独立的经济生存的能力。
这题目,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那不算什么,可对于死读八股文的考生来说,却是无从下笔。
结果是很多考生直接交了白卷!而唐寅和徐经呢,他俩跟随程老师快1年,对这考题却是毫不费力。
考完之后,看着其他学子的一副苦瓜脸,唐寅和徐经非常兴奋,一个说“必中状元”,另一个则说“当中大奎”,这架势完全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了自己的快乐。
看着走了狗屎运的唐寅和徐经,其他学子们在“羡慕嫉妒”的基础上产生了无穷的“恨”意,很多人都说:富商徐经提前重金购买了试题,不公平!换句话说:唐寅、徐经和主考官程敏政勾结科考舞弊!这话一出,流量顿时覆盖了一切!
科考舞弊在明朝绝对是个大瓜,曾经的“南北榜案”就惹得朱元璋大开杀戒。
为了蹭流量或者其他目的,当时有个叫华昶的言官,立刻就上书弹劾主考官程敏政。
这弹劾的结果,便是程敏政、徐经、唐伯虎三个人都被请去“喝咖啡”,没多久,有关部门就出具了调查结果:考题虽然很难,但除了徐经、唐寅,还有十几个考生也交出了不错的答卷!徐经、唐伯虎确实中榜,却并非程敏政亲点!换句话说:程敏政没有渎职,所谓科考舞弊案就是一场乌龙。
事情到此已经非常清晰了,可是,对于调查结果,吃瓜群众和其他考生却坚决不买账,认定这还是有黑幕。
为了平抑舆情,明王朝做出了最终裁决:华昶贬官外调;程敏政提前退休;徐经、唐伯虎成绩取消,开除学籍,徐经不得参加科考,唐伯虎外放浙江出任小差役。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舆论是平息了,可几个当事人却凄惨了:程敏政出狱4天后,忧愤而死;一心想通过再次科考来洗白自己的徐经,却始终无法恢复学籍,在苦熬8年之后,也郁闷而死,年仅34岁;我们的主角唐伯虎则从此意志消沉,郁郁寡欢。
历经家人离世、科考舞弊案之后的唐寅,他的人生再次陷入了低谷,尽管此时他也只有三十来岁,可是人世间的一次次打击,却已经让唐伯虎提前进入了老年期。
在35岁的年龄,好容易有一个贤良淑德的沈九娘相伴左右,小日子也刚刚有了起色,可是也仅仅几年的时间,连沈九娘也匆匆辞世,又留下了孤苦一人的唐寅。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心境,那大概是——心如枯槁。
二、宁王的征召对世间的万事万物,他看透了,也看腻了,他变得小心翼翼,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敢再随便去沾惹。
可是公元1514年,远在江西的宁王朱宸濠却给他下了聘书,请他出山。已经44岁的唐寅,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焕彩——难道人生还能逆风翻盘?于是,他接受了邀请。
可是,当他到了宁王府上,他却发现事情完全不对:这个宁王又是招兵买马,又是封官许愿,这摆明了是要造反!
唐寅这一辈子是倒霉,但还没想过要成为一名乱臣贼子,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装疯卖傻逃离宁王。
装疯卖傻的套路可以参考战国时期的孙膑:胡言乱语,赤身裸体,随地大小便……换言之,就是怎么不要脸怎么来!
不管怎么说,唐寅在宁王府蒙混过关!终于,他回到了久违的江南老家,但没有了亲人,家早已不是家!女儿出嫁之后,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三、晚景凄凉他从此以卖画为生,先后画出了《宝鹤图》《梅枝图》《丹阳景图》《松涛云影图》等旷世名作。除了画画,唐寅还给人撰写墓志铭。
他后世流传的字、画都非常值钱,比如他的《松崖别业图卷》起拍价就是2400万元,可在当年,他卖画的钱甚至不够自己吃饭。他曾经写道:“三日无烟不觉饥”,这已经到了三天都开不起饭的地步了。很多时候,甚至要靠好友祝枝山等人的接济,才能过活。
晚年的唐伯虎,在他所有的画作下都有个落款——白虎,白虎代表着“天煞孤星”,象征身边的人都会遭到不幸。这无边的绝望与痛苦最终化作了他的绝笔:“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狱也何妨。”
对这人间,唐伯虎是真的怕了、累了、厌了!
所以,点秋香什么的还是算了吧,点蚊香更实在!
参考文献:《史上真实唐伯虎:穷困潦倒 一生仅娶两个妻子》邓晓东《唐寅研究》, 申剑飞《千古风流唐伯虎——唐伯虎诗书画三绝艺术欣赏》